第二日，秦嫩儿去了莫夫人那处，老远就见坐在亭子里喝着茶的顾行穆。
他今日怎么在这？
脚步一顿，想起昨夜顾行穆说要来检验她的成果。
亭子里，平常严肃的莫夫人此时笑得和善，恭恭敬敬地为顾行穆斟茶。
秦嫩儿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脚向亭子走去。
今日她身着浅青色撒花烟罗衫，轻纱似薄雾，纹理似烟波，娉婷袅娜似在溪水间缓缓流过，清澈而诱人。
顾行穆目光随着秦嫩儿的走近渐渐收回。
她微微伏身，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表哥安，莫夫人安。”
顾行穆盯着她发顶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莫夫人道：“你今日来得倒早，若是日日都有这态度，也不至于连斟茶都做不好。”说罢看了眼顾行穆。
昨夜她听闻秦嫩儿将茶水不甚倒在了顾行穆的身上，只觉得她蠢笨无比，如此小事都做不好。恐怕别人是觉得她教得不好，真是白白拖累了她。
她在顾行穆面前这样说，意在表示这可不是她教得不好，而是她秦嫩儿自己态度不端正导致的，与她毫无关系。
秦嫩儿听着莫夫人这番言论，心中委屈。她日日都来得早，反观莫夫人常常来迟。
每每课上，都是要她站个大半天，快到了下堂，才匆匆忙忙教她些规矩。
要秦嫩儿说，莫夫人这银子也真是好赚，在那坐着喝几杯茶，银子便到手了。
不过她天生怕事，也就没把这事说给老夫人听。只得自己默默忍受。
看她一声不吭，顾行穆倒是开口了：“真有此事？”
秦嫩儿偷偷瞄了眼莫夫人，见她满眼戒备的看向自己，于是她点了点头。
莫夫人扯了扯嘴角，算你识相，她连忙道：“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自小就生在小地方，不懂规矩也是正常。”莫夫人一副十分理解的表情，怜爱得看了秦嫩儿几眼。
“她不懂规矩？”顾行穆沉声问。
莫夫人以为顾行穆是还在生气昨夜秦嫩儿将茶水倒在他身上的事，于是急忙说：“表小姐确实不懂规矩，她……”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要你来是做什么的？”
莫夫人一愣，意识到顾行穆是在跟她说话，顾行穆不给她开口道机会，冷道：
“请你来是好好教她规矩，不是让你来敷衍了事，推卸责任。既然你教不会她，就收拾东西走人吧。你，我们顾家请不起。”
莫夫人脸色惨白，顾不得平时装得仪态，狡辩道：“明明是她天资愚笨，与我何干！”
顾行穆轻哼：“打狗也得看主人，秦嫩儿再不济也是我表妹。你是什么疯狗，敢来这吠叫？”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莫夫人恨恨得看着两人。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走，听不懂？”顾行穆一个转身见莫夫人还赖在这里，一阵厌恶。
秦嫩儿蠢不蠢也还轮不到她说，他都没嫌弃秦嫩儿，这老女人也敢给她脸色看？没门！
一旁秦嫩儿一脸内疚地看着莫夫人的背影，顾行穆道：“你同情她做什么，怎么也没见你同情自己呢？被人欺负了不会说吗？”
顾行穆越说心里越气，这蠢货表妹，真是急死个人，如此胆小怕事，是如何平安入京的？途中竟没叫人给骗了去。
“其实，莫夫人也没有骂过我。”秦嫩儿弱弱地说了一声。
顾行穆觉得他这位表妹怕是真的蠢而非是在装傻。
心中对她的疑虑打消了一半，他想那晚估计真是意外吧。
但也不能让她久留在顾府。
“今日我要与你说件事。”他抿了口茶。
秦嫩儿真大眼睛，认真听着。
瞧着她这幅样子，顾行穆觉得好笑：“我和祖母已帮你相中了城北的李家，虽不富庶但家风开明，你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那么快……”秦嫩儿有些懵。
顾行穆看了她一眼：“嫁妆你不必忧心，祖母帮你筹备了。”
说罢，他垂眸又言：“我也准备了一份。算是，对那夜的补偿吧。”
此话一出，秦嫩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拽紧手指。
这些日子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晚的是事情，如今他一提起，那些记忆就不受控制的统统涌入脑海。
她忘不了那夜的无助害怕与……疼痛。当她看到顾行穆眼中嘲讽的那一刻，她的自尊在滴血。
那眼神和她以前经过柳衣巷，看到那些男人看风尘女子的眼神一样，优越，不屑。他们却不想自己又是何等的无耻。
如今他所谓的补偿无疑就是在践踏她的自尊。
她道：“不，不用。”他的钱财她不要。
顾行穆定定看了她一阵，似是不想与她争论，起身离开了亭子。
秦嫩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垂下眼帘。亭子内寂静一片，摇晃的树影覆在她身上，看不真切她的神色。
莫夫人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了，她皱着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到底是她让人寻来的。
竟然找了这样的货色，原以为是什么严师，不想是个缺德的。如今叫她面上也不好看。
秦嫩儿知道老夫人心中不舒服，她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等待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也不想再提这件事，转移话头：“你表哥为你寻了户好人家，明日就来下聘礼了。”
秦嫩儿早就在顾行穆嘴里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对方明日就来。
她有些紧张：“明日就来吗……”
顾老夫人见秦嫩儿的脸颊微红，以为她是害羞了，笑道：“嫩儿不用紧张，那李郎能娶到你可是他修来的福分。”
说罢，她起身来到秦嫩儿面前，牵起她的手：
“来，外祖母带你去看看你的嫁妆。”
秦嫩儿被顾老夫人引入了屋子，顾老夫人让嬷嬷拿出了一把钥匙，在挂着刺绣的壁体上轻轻一推，一个暗门赫然出现在秦嫩儿的面前，老嬷嬷将门打开，一个空间显现。
秦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