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才退出去的侍女们这时又都回来了,还拿了不少东西,一个拿着衣服鞋袜,一个托着食盒,“请谈姑娘穿衣,送谈姑娘回去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谈宝璐闻言还有些愣,这算是结束了么? 她脑子还一团浆糊,侍女叫她抬手,她就抬手,不一会儿,她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外衣。 她问:“我能走了么?” “当然当然,”侍女说。 谈宝璐长长松了口气,就要往外走。 “但还有一事。”侍女说。 谈宝璐叹息,她就说嘛,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侍女端来食盒,说:“谈姑娘,这是府上糕点师傅为谈姑娘备的点心,请谈姑娘慢用。” 食盒里装着岑迦南府里常备的点心,无一样不精致精美,香喷喷的米香、椰蓉香、肉松香直往她鼻里钻。 谈宝璐看着这么一大盘好吃的,再怎么矜持也有些嘴馋了。 但她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时刻牢记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的道理。 她硬忍着一口不碰,说:“我不吃。” 侍女急了,哀求道:“谈姑娘,求您吃一点再走吧。殿下吩咐了,如果殿下不吃,就让我们、做饭的师傅,灶房的伙计全部滚回家……” 谈宝璐:“……” “我吃,我吃就是了……” 谈宝璐捡了一只长得像莲花的小糕点,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最外层的油酥就全掉在了她的唇间。再吃第二口,就能尝到香软的糯米皮,软软糯糯,再里层还裹了红豆沙馅儿,这么一下块吃下去,就一点都不觉得饿了。 谈宝璐吃了一块,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愿再碰第二块了。 她好奇地问侍女:“是什么点心?” 侍女答道:“莲花酥。” 谈宝璐自言自语:“岑迦南还挺会吃的……” 在岑迦南发疯打仗那五年里,她可从没见过岑迦南吃过什么除干粮之外的东西。 侍女说:“我们殿下其实对吃的不怎么讲究,但方才殿下过来时,特意吩咐要做一些小姑娘爱吃的东西,还要能顶饿的。灶房师傅这才仿着那秀轩坊,做了这些姑娘家爱吃的点心。谈姑娘若觉得好吃,就将食盒带着路上吃吧。” 谈宝璐忙摆手说:“不必不必。既然马车已经来了,就走吧。” “是。” 出门时,侍女瞧见托盘上的药没动,又将托盘送上来,说:“谈姑娘请用药。” 谈宝璐再见那瓶瓶罐罐,神情讷讷。 她虽然不怎么明白那档子事,但就刚刚岑迦南对她做的,摸摸脸什么的,她娘亲,弟弟妹妹,还有好友,都做过,也没什么。 没必要涂这种药吧…… “不,不必了。”谈宝璐连忙摆手说。 她继续要往外走,结果脚掌一落地,就疼得停了一会儿。 那脚上的伤坐着时不觉得,一走路就剜肉似的疼。 侍女连忙追了上来,说:“谈姑娘,这药您还是留着吧,别看只这一小瓶,您脚上的伤,一抹就能好呢。” “我脚上的伤?”谈宝璐疑惑道。 “是呢,您今晚跳舞,脚上落伤了吧?殿下特意令奴婢取来。” 谈宝璐又是一怔。 原来,岑迦南给她这药,是治腿伤的…… 谈宝璐坐上归家的马车,那件岑迦南给她的披风她早已还给了侍女,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件衣服还在她的身上,如果用力闻一闻,甚至还能闻到岑迦南身上的檀木香。 她不禁想,岑迦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她在岑迦南身边飘了五年,这个问题她也找不到答案。 这个人太复杂,太隐忍。 即便是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 她所能看到的,是一个沉默的影子。 她想杀赫东延,岑迦南于她将会是最强大的武器,最好的帮手。 可是,她有那本事利用岑迦南吗? 想到这里,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岑迦南这个人,绝不是她能利用得起的。 她算了算时日,如果这一世的基本走向还和上一世相同的话,岑迦南的劫难马上就要来了。 上一世这一年的三月初六,从天竺国送来的佛骨送到了宝福寺中,赫东延领文武百官观礼。那时她已被封了妃嫔,正是盛宠至极之时,自然与赫东延同去。 也就在这一日,寺庙中发生了一场刺杀。刺杀目标是岑迦南。 岑迦南右臂中箭,那箭射中岑迦南的角度十分刁钻,虽伤势不算重,但一直没能完全养好。 手臂处的顽疾影响了岑迦南右臂拉弓射箭,也正是因为此,数年后他同叛军对射,弓未能拉满,被叛军首领射下马背。 凡事因果轮回,环环相扣。 谈宝璐捂紧了手中的药瓶,直到冰凉的白瓷捂得温热。 这一世,她想救岑迦南。 青色的马车车檐上挂着一盏摇曳的暖橘色宫灯,不一时便消失在巷道的尽头,只余了一地细碎如银屑的月光。 马车已远去,岑迦南还立在远处,深邃坚毅的目色似是在看马车消失的方向,又似是看向远方。 “回殿下,这位姑娘是被徐公公安排着送了过来。”岑迦南的暗卫汇报道:“徐公公自作主张,僭越行事,可要罚?” 岑迦南眼神一闪,手指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半晌道:“徐玉此人善读人心。” 暗卫一时摸不着头脑,善读人心?意思是读对了么? 暗卫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罚了?” 岑迦南略一思索,道:“敲打还是要敲打。”他徐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