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弟弟,还是跟从前一样,黏人得很。
真是烦人!
傅思年塞给他一封信,不耐烦地催他上马:“赶紧走,赶紧走。”她最讨厌这种分别时黏黏糊糊的感觉了。
这世间很多事情,最终的归宿都是指向分离。
她小的时候,就经历过许多次和父母的离别。一开始还会嚎啕大哭,但慢慢的,心就好像一杯摆在阴凉屋檐下的热水,时间久了就变冷了。之后的她,再也不会因为分别而难过哭泣。
人呐,得学会接受现实。
但很显然,弟弟还没有达到她的境界,眼圈已经发红了。
傅思年忍不住想要逃避这种伤感的时刻,趁他还未落泪,将他赶上了马。
眼瞧着快马越奔越远,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中,傅思年这才一脸漠然地转身上了马车。
萧御跟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而车厢里的傅思年早就不见刚才的冷然,正侧身而坐,默默地流泪,看到萧御进了车厢,忙拿出帕子胡乱地拭泪,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
她以为自己早就将一颗柔软的心炼成铜墙铁壁般坚硬,无惧面对离别。然而事实上,她还是会流泪,还被萧御瞧见了,真是丢人!
“你就不能骑马吗?”她抱怨道。这人怎么那么无孔不入,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留。
他拧着眉看她,终于没说什么。坐过来,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后背轻拍。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胸前的衣襟都被她的泪水给打湿了,他无奈道:“莫再哭了,你要真的舍不得他,我可以阻止他上京。”
他本来对她所说的穿越一事只是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见她如此伤怀,疑心不由又去了几分。
傅思年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收了眼泪推开他,“千万不要!”
刚开始得知弟弟拥有系统的时候,她内心无比嫉妒,甚至生出怨恨。为什么拥有系统的人是弟弟而不是她?她和弟弟相比,差在哪里了?后来得知父母决意要放弃她的性命的时候,怨怼难过之情达到了顶峰,还对弟弟生出迁怒之意。
但是,看到弟弟被马施掐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时候,她心里又极度恐慌。
之前的那些妒忌、怨恨、难过等种种情绪都变得不重要了,那一刻,她愿意拿出自己的所有去交换弟弟活下来的希望。
诚然,让弟弟留下来,不让他完成任务,她是有了亲人的陪伴。然而另外一个世界的爸妈,就等于失去了一双儿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得到多一些,别人就会失去多一些。
萧御笑了笑,伸出手指轻捏她的耳垂,用指腹缓慢摩挲,“好,你说不要,那便作罢。”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
如果傅思年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沈六的任务肯定和萧彻有关。沈六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萧御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沈六完成任务后,会不会将思年也一起带回去。虽然傅思年口口声声说她回不去了,但萧御却不能冒这个险。基于这样的考量,他绝不能让沈六完成任务。
傅思年却不知道他心头所思,还冲他笑了笑。
萧御很喜欢她对他笑的样子,乖巧又温顺。忍不住蛮横地揽过她的细腰,低头去寻她的唇。
傅思年被迫仰着脖颈,摇头躲开他的吻,紧张道:“这、这是在马车里。”
萧御轻笑:“怕什么,没人会看到的。”
傅思年知道他打定主意的事,自己是怎么躲闪都是徒劳无益的。
正想着,她的唇瓣已被他含住。她感觉到他火热的舌尖挑开她的唇缝,恣肆地喂入她嘴里,与她的舌头勾缠。
傅思年四肢都软了,却怕他不管不顾在马车里就要了她,挣扎着脑袋一偏,终于从他的唇舌中逃脱出来。
萧御粗喘着问她:“不喜欢吗?”
傅思年睫毛轻颤,红着脸摇了摇头。
萧御眼中的浓情还在,指腹在她殷红发烫的脸颊上摩挲:“不喜欢你脸红什么?”
她脸红了么?
傅思年心口狂跳,又见他俊朗的脸又要贴过来,慌道:“我,我不喜欢在马车里。”
“那下次就不要在马车里了,可好?”
傅思年刚要点头,他已经开始了又一次的亲吻。
好在不久后,马车就回到了萧府。
萧御终于放开她。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觉得自己舌根都被他亲的发麻了。喘息了好一会儿,方才平复过来。
他先下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子的时候,他把手伸过来。
傅思年瞥了一眼四周,看到护卫并没有往这边张望,这才把手放到他掌心里。她刚要踩上踏凳,他却已等不及,伸臂圈住她的腰身,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倒把她吓了一跳。
萧御送她回房后,自回去节度使府办公了。
傅思年留意到这几天都没再见到珠儿翠儿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萧御嫌她俩护主不力,打了她们二十大板。这会子,她们还在房里养伤呢,自然不能出来伺候的。
傅思年皱眉,不明白萧御为什么这般冷酷。
她带着伤药去看了珠儿和翠儿,只觉得满心的愧疚。
珠儿伤得下不来床,还宽慰她:“我们这伤没事,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奶奶你下次千万莫要再乱跑了,不然受连累的只会是我们这些下人。”
傅思年不免多思,萧御罚这两个婢女,不会是为了让她时刻牢记这次的教训吧。意思是她下次再不告而别,服侍她的人会被杖责,甚至更严重的还会送了命。拿捏的,是她的不忍心。端的好算计!
很快傅思年便知道了,受处罚的不止是自己的两个婢女。就连萧逸和阮夫人都即将被送往京城,交由萧维处置。
萧逸不敢置信:“我可是金陵节度使,你家主子,他、他怎么敢这般对我?”
马施冷冰冰道:“萧大人,朝庭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现在的节度使,是三公子。”
萧逸心头一震,跌坐回太师椅中,口中喃喃道:“朝庭的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