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亮褐亮的木板,认真地问他:“今天不去上学吗?”
语毕,她补充了一句:“这样青春是会被塞进垃圾桶的。”
惹得五条悟轻轻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娑由没有反驳,只是不再看他,而是放眼看向了廊外。
假山,池塘,浮桥,青木,以及湿润的踏脚石。
坪院的光景一向如此。
然后她就听到五条悟说:“今天休息天。”
对此,娑由一愣,随即轻轻翘了翘嘴角,发出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哦。”
阳光浅薄,下过雨的天还没完全放晴的迹象。
廊外,有四季交替时特有的缥缈光影虚晃而过,屋里,散落一地的书籍多久都没人收,喝完的果汁瓶也东倒西歪没个正样。
而罪魁祸首坐在那之中,垂着嘴角百无聊赖地看那院子里碧光粼粼的清水池子。
他的手边,是一副被随手搁置的墨镜和一朵被摧残得有些萎靡的蓝色雏菊花。
不久前,五条悟将娑由的‘恶作剧’取下时实在算不上温柔,以致于那朵娇嫩的花儿被他一个不小心揉得皱巴巴的,还掉了两片花瓣。
但好在没人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反正之后也会被他扔进垃圾桶里的。
娑由想。
倏时,娑由敏锐地听到有人踱着细碎的脚步而来。
她在五条悟的注视下一闪就躲起来了,对于五条家的人来说,现在的她算不速之客。
果不其然,来人是五条家的一个仆从。
她给五条悟送来了甜点,说是谁谁谁路过仙台时买的特产,特地拿来给自家嗜甜的小少爷尝尝。
言毕,她便安静地退下了。
与此同时,娑由像一抹脱离了影子的魑魅魍魉,从最不起眼的地方蹿出来。
她一边心想五条悟真是受宠,一边凑到他身边去,眼巴巴地看着那份甜点:“是喜久水庵的「喜久福」。”
言毕,她眨着眼睛去看五条悟,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五条悟寻着她的目光望来,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好不馋嘴的样子。
“想吃?”他挑了挑眉。
娑由忙不迭地点头。
见此,他原本兴致索然的面上渐渐染上了兴味的笑,好坏好坏的那种。
果不其然,下一秒,五条悟就当着她的面把喜久福一个一个送进了嘴里,只留下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对娑由说:“我也没那么小气,那杯茶就给你了。”
娑由一呆,失望落空的感觉叫她险些呜咽出声,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气呼呼地端起那杯茶喝,结果又被苦到又被烫到,叫她红着眼眶吐了吐舌头。
但下一秒,她注意到五条悟的表情有些难言的样子,他手中咬剩一半的喜久福是最后一个了,他却停了下来,既而抬眼望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茶杯上。
娑由一下子就猜到他是一口气吃太多吃腻了,或许也是太甜了,所以现在急需清茶解腻。
但是不等她开口,五条家的小少爷就移开了目光,他起身去找之前那杯凉了的清茶,结果发现已经空了。
转头,是娑由笑得十分无辜的脸:“对不起,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喝掉了。”
“……”
可是娑由没管他什么表情,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她将手中喝剩一半的清茶放下,以企鹅一样的频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回来,一边晃着脑袋说:“我们来交换吧!半杯茶换你剩下的喜久福!”
“……”
五条悟站在屋里的影子中,用那双像玻璃珠一样剔透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半晌后,他顶着娑由期待的目光,终于抬脚走了过来。
眼见有戏,娑由更高兴了。
她咧开嘴,亮着眼睛说:“我不介意你咬过的!”
可是下一秒,他的脚步就顿住了,随即换了个方向,径直往院外走。
娑由正要唤他,他合掌作了个手势,赤着脚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啊……
娑由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看着寂静的院子陷入沉默。
交易失败了……
他宁愿去外面找水喝也不喝这半杯茶呢。
娑由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突兀地想起了去年夏天五条悟说她脏的事。
也许他是不想喝她碰过的东西。
这个猜想在娑由的脑中瞬间成立,她也不觉得难过或受伤,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托盘里那咬剩半块的喜久福上。
不多时,五条悟踩着游离的光影回来了。
娑由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她诡异的热情叫他先是安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那空无一物的托盘上。
下一秒,他就听娑由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说:“刚才来了一只猫,我没能阻止它,被它吃掉了!”
“是吗?”
五条悟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可是须臾间,他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沾着些许砂糖与糯米粉的掌心搁在眼前看,然后又拿指尖在她的嘴角边一拭,随即垂着透白透白的眼睫,将其放进了嘴里一舔。
“嗯……毛豆生奶油的味道。”
五条悟用一种煞有其事的语气,认真地说:“那猫一定舔了你一口。”
娑由刹时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五条悟一定生气了,他都气到要用这种举动揭穿她了。
但他没有明说,她也就没主动承认。
娑由面上脸不红心不跳的,眼见五条悟放开了她的手,她的眼珠子转啊转,寻思着转移话题。
待扫了周围一圈,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五条悟赤|裸的脚踝上。
“啊……”她霎时瞪圆了眼,像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情一样,抬起眼睛对白发的小少年说:“你长高了!五条悟!”
相比去年,这件和服的下摆明显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