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的人笑着说:“我觉得背那个去更引人注目,因为实在太丑了!”
言毕,她将一把钥匙扔给乱步,弯着眼睛笑得清甜:“在我出门的时候,就拜托你看家啰。”
对此,黑发的少年轻轻“唔”了声,眯了眯眼,咬着面包的嘴鼓囊囊的。
他对着关上的房门嘟囔了句:“大骗子娑由……”
出门后,娑由听了乱步的建议赶上了最近的一班电车,看时间,真的能提前半个钟左右。
日本的清晨,距离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已过,电车里空了些许。
因此占了个座的娑由百无聊赖时,将额角抵在电车的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哐哐当当的车厢晃动。
天空湛蓝,电线横穿,树野葱绿。
夏天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
电车里有小孩子在吵闹,其声音如公鸡一般啼叫,叫她想起了乱步。
她会认识乱步的原因其实很偶然。
今年刚回日本的那天,也是大太阳。
许久没回横滨,她感觉到了些许陌生。
出了机场后,口渴之际,她便在一家超市里买了几瓶波子汽水喝。
蓝绿色调的玻璃瓶在塑料袋里撞得哐哐当当,她走出超市的门时,便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人型布偶熊在街上派发传单。
很显然,扮演布偶熊的工作人员对这份工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看出是个新手。
它在大太阳下跌跌撞撞地踱来踱去,脚步还是动作都非常笨拙僵硬不说,看上去也没有一点积极性,甚至连招招手靠布偶熊的外表卖个萌都不会,只会将传单向着路人一声不响直愣愣地递出去。
罢了,不管成不成功,它都会将手收回来。
以此往复,等娑由喝完了两瓶汽水都没见它派发出去几张。
可是娑由却被逗笑了。
她的笑声引得对方遥遥望来。
显然,对方知道她在笑它。
对此,它安静了一会,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跳脚了两下。
奈何布偶装于那人而言可能有些重了,人型的布偶熊狼狈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娑由却撑着伞笑着跑过去,蹿到它面前。
——「你好可爱呀!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说。
——「不可以……」
布偶熊里传出了属于人的声音来,闷闷的:「你刚才取笑我,我才不要被你抱……」
对此,娑由只是眨了眨眼,说:「不是取笑哦,是觉得你很可爱。」
言毕,她将手中的塑料袋往前递了递,笑着说:「我请你喝波子汽水呀!这是交换哦,一瓶波子汽水换一个抱抱!」
闻言,对方站在太阳底下沉默了,好像有些动摇。
半晌后,它朝娑由安静地张开了毛茸茸的双臂。
娑由高兴得眉眼弯弯,也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布偶熊身上柔软的绒毛被太阳烘得暖暖的,甚至有些烫了。
娑由将脸埋在它身上,嗅着属于阳光与海风的气息,感觉对横滨这座城市的陌生感在瞬间消弥了。
须臾间,她在抬头时透过布偶熊眼睛处的两个洞窥见了里边的人,有着一双粼粼的碧眼。
看轮廓和身形,那是个还处于少年之龄的男孩。
在这个本该好好上学的年纪,他已经在太阳底下工作了。
逼仄的视线中,娑由还瞅见他稍乱的额发——漆黑,带着点褐冷的质感,衬得那双碧眼更加明亮了。
娑由不禁问:「我叫织田娑由,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不在交涉的范围里,他便迟疑了会。
但很快,少年那被夏天熏染得沉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江户川……乱步。」
……不是姓「伏黑」呀。
娑由半是失望半是轻松地放开了他,将手中塑料袋里所有的波子汽水都送给了他。
保险起见,娑由在他接过汽水的时候多问了一句:「那么,乱步,你喜欢吃甜食吗?」
第一次见面就叫乱步好像太亲密了,但是相比江户川三个字,果然还是乱步更顺口一点吧。
意识到这一点,娑由索性选择就那样与他交谈下去。
而对方在听到她的话后一顿,随即笨拙地抬起了手来,摇摇晃晃地摘下了那个布偶的头套来。
下一秒,娑由就见到了少年清秀且略带稚气的脸——他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漆黑的发尾在摘下头套时被捋得乱翘。
可是,他在笑。
笑得欢喜又期待,宛若挖到了宝藏。
没了头套,他的声音也在风中变得清脆又明快。
——「说喜欢的话,你会请我吃吗?」
那就是她和乱步是第一次见面。
江户川乱步是个已经辍学的乡下孩子。
他本与父母过着平和的日子,但父母突发事故双双去世。
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照顾的人从纯朴的乡下来到了横滨这座群魔乱舞的大城市,并且在父亲朋友当校长的警校里半工半读。
但是因为中途发生了些事,就被学校给踢出来了。
就此,不谙人世的少年为了生存开始在横滨辗转游荡。
然后,前些日子,娑由偶然又遇见了他。
那时他刚被辞了工作,无家可归,娑由却发现了他智商超高的优点,便将其带回了家。
娑由想,他之于她而言,有没有足够的价值呢?
她需要考量。
江户川乱步是威胁还是助力,过些日子就知道了。
这般想着,娑由的心情却算不上明朗。
她觉得一定是昨晚做了噩梦的缘故。
梦到的还是流血的五条悟,像恶鬼似的,叫她此刻脑中对他梦中那副模样挥之不去。
恰逢这时,电车到站。
娑由跟着人流下了车。
隔了一夜再次走在东京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