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点了点头:「我已经看你从我面前经过四次了。」
「诶?是吗?」森鸥外眨了眨眼,随即轻笑:「完全没注意到呢。」
明明初见时那般明艳惹眼,可是突然就变得没有存在感了啊。
对此,森鸥外感到了稀奇和违和。
可是,她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有什么事吗?」
森鸥外便将手边的医药箱子提了上来,说:「我看你的手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
「啊……」少女发出了恍惚的语气。
她抬起手,见手背那里有一道渗血的豁口,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瘆人刺目。
可是,她却说:「来的路上遇到边防的枪击了,应该是擦伤了吧……不要紧的哦。」
森鸥外却也只是轻轻地笑:「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哦,不然可能会留疤的,小娑由是女孩子吧,还是正值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他还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笑起来也许会更真诚些也说不定。
许是这样,没什么表情的少女好似终于微微动了容:「唔,只有奇犽会对我说这种话呢……」
言毕,她迟疑了会,便将手伸向了他:「那好吧。」
眼见达到了目的,森鸥外也没询问她口中的「奇犽」是谁。
说到底,他压根不关心多余的人。
相反,他在为她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以闲聊的口吻问她:「小娑由这个年纪,不应该在上学吗?」
闻言,对方没出声,沉默了好久。
就在森鸥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说: 「……早杉给我申请了廉直女子学校,我去过几次就不想去了。」
「为什么?」他下意识问。
「因为觉得太浪费时间,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以某种非常认真的口吻说。
那个回答钩起了森鸥外些许的好奇。
但也只是一点点,一转眼就消逝了。
他只是道:「是吗?廉直女子学校啊,我听说今年夏天那所学校就要迁去东京了哦,长官的女儿好像也在那里就读,如果去的话你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
「他们离婚了……」
回答他的是这样的声音。
「早杉太笨了呢,明明不用管我也行的……因为他妻子不喜欢我,就带着那小鬼离开早杉了,听说随妈妈姓了,现在姓松田,那个家伙在学校带头说我坏话,还到处撒谎,真是个坏孩子呢。」
如同大人包含胡闹的小孩一样,少女轻得如烟的声音,不含任何负面的情绪。
而被她说笨的长官实际很厉害,听说几年前他可是在一场长达七年之久的异能战役中活到最后了,后面还带头领了一支兵把敌军击溃了,立了大功,一步一步走上了高位。
森鸥外刚这样想,就听到有部下在叫他:
「森副官,长官叫您过去一趟。」
于是,他放弃说多余的话,将绷带缠上了少女的手掌以完成最后的步骤,便起身拾箱:「那我就先走了,小娑由,下次再见……」
可是,她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脚步一顿,就听她问他:「早杉对你下了什么命令?」
对此,他安静了两秒,道:「这可不能告诉小娑由哦。」
闻言,她面上也不见失望,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像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以致于浑浊一片。
森鸥外便道:「看样子你很关心长官呢……」
「不,只是不想欠人情。」
她用淡淡的语气说:「几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是他将我从战场上带回日本的。」
她的话语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但当时的森鸥外并未深究。
他只是轻笑道:「是吗?长官很忙,叫我多看着你点,所以在这里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我会帮助你的。」
对此,她一愣,然后看了看手上的绷带,面上闪过一丝恍惚。
随即,她轻轻扬起嘴角,难得像个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林太郎。」
那个称呼,是他们两人正式的开端。
「林太郎!林太郎!」
森鸥外再一次见到她时,远远的,犹如雏鸟一般的声音就传来了。
「呜哇哇!你是医生吧!」
一身白裙的少女在时光尽头哭泣着,踩着凉鞋火急火燎地奔向了他:
「救救我!」
她那副神态叫森鸥外都不禁紧张了些:
「怎么了吗?小娑由?」
在他面前站定的女孩呜哇哇地掉金豆子,慌张得手都不知怎么放,最后才泪嗒嗒地将那袭白裙子撩上了一角,说:
「呜!我肚子突然好痛!而且!而且下面一直流血!我是不是要死掉了!一定是刚才食堂大叔给我的食物里下了毒暗算我!可恶!我要杀了他!呜……」
对此,他一愣:「诶?」
一个钟后,森鸥外在床边坐下,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孩:「所以说,这是女性的生理期,每个月都会固定来几天,这段时间要注意别碰冷水,别喝凉水也别剧烈运动。」
「……哦。」
换了身衣服的人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作为医生,他将对方从头盖到脚的被子掖开露出了头来,好在对方并没有抗拒。
于是,他看到了一张哭红了鼻子和眼角的脸来。
那一刻,明明该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生动的少女,看上去却像真的瓷偶一样脆弱。
他便将自己信手拈来的漂亮话拿出来安抚她:「不用害怕,来这个是正常的,这就意味着小娑由长大了呢,不过真糟糕啊,刚好是在战场上,也没红糖,只能将就,我要了点生姜煮了水给你,喝了的话会好点,需要我帮你揉肚子吗?」
「不用。」
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连手都没伸出去。
他挂上惯有的笑脸,不让她看见自己眼睛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