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玉被几名侍卫拦着不靠近马车,“师姐,是我,我是明玉。”
她内心焦急,已经来不及想师姐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送进王府。
“明玉……明玉,我爹娘死了,师兄……他也被抓了,对,你快去救他,他被禁军抓走了。”笼子里,女子一脸悲泣,抛头垢面,泪如雨下看着她。
老头儿看了一眼,渐渐暗沉的天,沉声道,“肃王还等着呢,还不快带她回府!”
一阵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掀起一地飞扬的灰尘,马车缓缓离去。
董明玉想冲上去,却赫然被侍卫压住手臂,动弹不得。
“呸!真是活腻歪了,这可是我们王爷点名要的人,你也敢拦。”侍卫吐了一把口水,不耐烦的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师姐,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救你。”董明玉冲着马车里的人大喊。
“晦气,我们走。”侍卫几人放开了她,跟上马车去王府的方向。
董明玉的膝盖扭伤了,她站起来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一步一颠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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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间,镇北侯府的书房传出萧衡的声音, “阿七!”
推门进来一名玄衣侍卫,他目光转向背过身看向窗户外的少年侯爷,忙问了句:“阿七首领不在府邸,侯爷有何吩咐?”
萧衡道: “找人将肃王儿子的左手砍了。”
侍卫不明所以,只得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侯爷。
萧衡挺拔高大的身体背向侍卫,淡淡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侍卫不明白,好端端的,侯爷为什么要别人的手?难道是肃王惹了侯爷不高兴,侯爷要讨回来。
侍卫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抬头,说,“侯爷的意思是将肃王的…儿子的左手?”
“聋了就滚去黑水林待着去。”
萧衡冷静阴郁的表情,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扫视一眼侍卫。
“属下这就去砍了肃王儿子的左手。”
侍卫心下一颤,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可不再想去黑水林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记得上次去了黑水林的那批侍卫,可整整有一半的人没有回来,怕是连着骨头都折在了黑水林。
萧衡点点头,“记得做干净些。”
侍卫遵命,正要离去,不想又被他叫住,他忽然问“多长时间了,青儿回来了吗?”
侍卫愣在原地,对于一个奴婢会在侯爷嘴说出来而感到略微惊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回答说,“回侯爷,已经戌时了,青儿她……她还未回府!”
“侯爷是担心人跑了了?”说完,他看了一眼侯爷挺拔的背影。侍卫犹豫的开口,“要不……属下叫人出去寻?”
萧衡听后,微一皱眉,似是考虑了一会儿,“不用。她不会跑,也跑不了,她会回来的。”
“是。”
侍卫默默地退出书房,书房只剩下了萧衡一个人,又恢复了鸦雀无声的寂静。
傍晚,董明玉回到侯府,她没有回桃花小苑,而是直接去了萧衡的寝房。
她的心思早已百转千回,峰回路转。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姐怎么会被关在笼子里,师傅傅娘为什么会死了,还有师兄,怎么会被禁军的人抓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现在只有萧衡能帮她的忙。
倏然,侯府上空有一排排大雁向北方飞去,董明玉走在长廊中央,她驻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她觉得稀奇,想不到这个寒冷的冬天还有大雁。
“终于舍得回来了,本侯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萧衡眼神锐利,声音平淡的问她。
董明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愣,转过身,长廊尽头,萧衡一袭黑色宽袖丝衣站在寝房门口,漆黑如潭的眼睛淡淡的望着她。
她背着手,快步走过去。
看了一眼萧衡,手指指向天空说道:“见过侯爷,奴婢去买了你喜欢吃的芋头,回来的晚了,候爷恕罪。”
董明玉的纤细的手掌上捧着一包牛皮纸,她用左手掀开纸皮,露出了躺在里面的芋头,“还热呼着呢,侯爷快尝尝。”
她浅浅微笑着,将手心的芋头递给他。
“本侯现在不饿。”萧衡转身,去到寝房的堂厅,径直在案桌前坐下。
“过来研墨。”
董明玉过去,将手里的那颗芋头,小心翼翼的放在萧衡的案桌上,“那侯爷一会儿饿了,当宵夜吃。”
“你刚才在长廊上看什么?”萧衡翻阅着案桌上的简书,语气柔和了些。
董明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怔住。
“哦,回侯爷的话,是大雁……奴婢在看大雁。”
萧衡点点头,又问道:“大雁有什么好看的?”
“大雁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奴婢只是羡慕…羡慕大雁可以自由自在,展翅江水以南,西北大漠,羁鸟归林,不像……”不像她,身不由己。
董明玉抿着嘴,心里一阵酸楚,越这样想心里就越难过。
说来也悲哀,所有帝都的人都觉得她是宰相的女儿,生来就是千金之躯,享荣华富贵。熟不知,她经历了怎么样的水深火热?
相比于做宰相的女儿,她更羡慕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儿,至少不会常常受人欺负和冷眼,至少竭尽全力,也能够给自己留一片自由的地方。
不会像她这样万般不由人,母亲生产之日被人下毒,全家被人陷害入狱,她为人奴婢……为人棋子……任人宰割。
“怎么不说了,不像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
“侯爷,能不能帮奴婢一个忙?”董明玉脸色苍白,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他。
萧衡表情淡漠,挺直的脊背纹丝不动。
他眉也不抬,沉声问道:“什么事?”
董明玉一步一跌走向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呃,”她闷哼一声,忍住膝盖骨传来的痛。干脆弯下腰,径直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