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养心殿内依然烛火通明。
萧怀镇面前摆放着厚厚的奏折,他伏在案几上,朱批着一本又一本积攒的上奏。
“皇上,您身体刚刚痊愈,莫要劳神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小太监端上来一碗参汤,满脸忧心地轻声劝诫。
萧怀镇的脸颊凹进去,眼下泛着青紫,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副病容见者忧心。
他把手中的奏折放在桌案上,声音嘶哑无力。
“顺安,朕想她。”
这话一出,小太监顺安立刻知道是谁,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赏花会上,蓬莱阁里,玄妙观中的女子身影。
他知道皇上想的人是谁,也知道皇上把自己埋在奏折堆里是为了谁。
他强忍着眼眶的酸胀,双膝一弯,跪地颤声道:“皇上,奴才知道,但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萧怀镇咳嗽了两声,像是跟太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朕只要停下来,脑海里便全是她。”
“她说不愿意入宫,是因为不喜欢昏君。那朕要是做个好的帝王,她会不会愿意入宫呢?”
“可是朕太笨了,做不好一个好皇帝,难怪母后和大臣们总是责怪……咳咳!”
见萧怀镇再次咳嗽起来,小太监顺安连忙递上参汤道:“大臣们哪里敢责怪皇上!太后也是一片苦心……皇上是明君!”
喝下参汤后,萧怀镇的脸色略微好些,他摇摇头。
“你也说他们是不敢。太后的苦心,是苦心经营她的权力,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想什么吗?大臣们呢,一个个巴不得我退位让贤……咳咳!咳咳!”
“皇上您别动怒!别胡思乱想!”小太监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小心地禀告:“皇上,承欢殿的安贵妃娘娘求见。”
萧怀镇捂着嘴巴,压下咳嗽,面目冰冷道:“这么晚了,朕要休息了,让她先回去吧。”
宫女却不走,再次行礼。
“安贵妃娘娘说,皇上若是休息,便由娘娘来伺候吧……啊!”
宫女还未说完,一个玉制笔筒“砰”地砸过来,在她脚边碎成了八瓣。
“滚!”
萧怀镇浑身气得发抖,一旁的小太监见了,赶紧对两边侍立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那战战兢兢地宫女弄走。
那宫女被捂着嘴拖下去后,殿外传来了吵吵嚷嚷地声音。
“皇帝哥哥为什么不见我!我都入宫多久了,他为什么不见我!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许拦着我,让我进去!”
安平郡主生气地责骂门口守着的宫人,在黑暗幽静的宫廷里显得格外突兀。
“皇上,您看……要不让安贵妃进来?”小太监试探道。
萧怀镇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无力地摆摆手。
“朕不想见她,让她闹吧,等闹累了就回去了,再不济就是去找太后。”
“是。”
小太监应道,一边给皇帝揉着脑袋,一边小心地问道:“皇上,太后那边……”
萧怀镇闭着眼,捏了捏眉心之间的位置,冷哼一声。
“朕已经同意让安平入宫了,也下了两道提拔李家人的旨意,她还想干什么?给安平皇后之位?不可能!”
“是……不过您总不去后宫,也总不见安贵妃,太后估计又要念叨您了。”
“太后要是来找,就说朕病了,或者说朕跟大臣们议事,你找点理由打发。”
一阵淡淡的橘子清香飘来,萧怀镇睁开眼睛,见旁边的宫女正在换炉子里的熏香。
小太监觑着他的脸色,笑脸解释道:“这是司香局新研制的香料,说是加了鲜橘、陈皮等料,能理气健脾,调中化痰。奴才知道皇上最近喜欢橘子,便叫他们换上了。”
闻着淡淡的清甜香气,萧怀镇心头熨贴不少,他日日总要把橘子放在桌案上,虽然不吃,却喜爱它的清新气味。
因为每次闻到这个味道,他就会想起来叶岚,心里会安定很多。
“你做的很好,回头少不了你的赏。”
萧怀镇甚至觉得肺部的不适都减轻了些,他翻了翻手头的奏折,顺嘴问小太监。
“将军出征那么久了,他府上情况如何?”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复又挂上笑,回禀:“一切安好呢!”
“叶岚岚没什么事吧,她好像挺喜欢出门玩的。”
想起玄妙观那次匆匆一别,萧怀镇心里总想着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顺便感谢她又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现在太后把他软禁在这宫里,又逢边疆征战,政事繁多,他也没办法和她相见。
算了,等什么时候将军凯旋归来了再说吧,到时候贺喜一道,让她也看看他的改变,他确实不是个“昏君”了。
“叶大小姐好着呢,将军留了府兵守着将军府,皇上,您就别操心了!”
小太监心里轻叹了口气,嘴上却说着宽心的话。
现在将军府人去楼空,叶家大小姐更是去向未知,生死不明。
就算太后威胁他不许告诉皇上,看着皇上这身体的情况,他也不敢说啊!只希望叶大小姐吉人天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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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城门前,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下。
“停下盘查!何人出城?所谓何事?”
管家跳下马车,笑呵呵地对着士兵恭敬道:“官爷,我们是忠王府的。今日两位郡主要连夜赶回封地,走得晚了些,还请通融通融,开门放行!”
说着,管家拿出来一个牌子,在士兵面前晃了一下。
士兵没怎么看清,只依稀看清个“白府”,厉声道:“那也要盘查!宫里下了旨意,说要捉拿逃犯,三男二女!拉开帘子我查查!”
“这……”管家故作为难道:“郡主千金之躯,怎可面见外男?请官爷理解!”
“少废话!赶紧开帘!不然就把你们都抓起来!”
管家后背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