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这几天在出行上遇到点麻烦,他现在开的这辆古董车还是谢尧臣刚出国时留给他的那辆,他性格豪爽,对那些装点门面用的豪车名表没什么概念,车对他来说就是个代步工具,能开就行。
但现在他得替余悲接翠翠出院,这车上了年纪,一个月光进维修厂都四五次了,太耽误事。
李锐知道谢尧臣手上‘大千万象’那项目还没正式启动,这会儿有钱有闲,是个绝佳的跑腿人选,便给他打电话说:“你晚上过来接着我,咱上趟中心医院呗。”
谢尧臣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正悠闲的盯着购物网站挑选窗帘花色,他托着腮懒散道:“不巧,我开不了车。”
“为啥?”
“钥匙被人偷走了。”
“放屁!你那车,想开怎么都有办法。那车管家恨不得你给他们打电话再宰你一刀呢。”
“哦,”他滚着鼠标,闲闲道:“再等两天。”
“你别是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吧?”李锐觉得自己可太了解他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鬼主意都是他出的,挨骂的不是自己就是强子或丹利那俩二货,亏他长了张正直端肃的脸,其实心里蔫坏。
谢尧臣想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儿,顶多就是借机跟他妹妹纠缠不清而已。
想到这儿,他笑着问电话那边:“蓝色白底的小雏菊和白色蓝底的小雏菊,小余喜欢哪个?”
“后边那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挑窗帘啊。”
“干嘛问余悲喜欢哪个?”
“她眼光好。”
“这倒是,”李锐挺骄傲的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等会,你不是过得挺冷清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装饰房子了?”
那时,耀眼的阳光令人不忍卒视,像金色的锦缎铺了一地。
书桌上摆着余悲送给他的礼物,谢尧臣端起杯子,悠静的喝了口茶说,“哦,天气好着,我也有空。”
“装吧你就。”
最后,还是何川开车带李锐去的医院,翠翠可能也是觉得最近太麻烦他了,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连痔疮手术都能跟他一起分享了,到底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翠翠感激涕零道:“哥,以后你要是有用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锅,我胡翠翠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李锐扯着她半长不短刚到肩膀那儿的头发说:“我要你做这干嘛?我又不缺拜把子兄弟。”
“那你缺什么?”
“女人。”
“这个,有点难办。”翠翠为难道:“我总不能拐个姑娘给你,那我成啥了,采花大盗。”
李锐撑不住笑了,嫌弃的捂了下鼻子说:“翠翠,你几天没洗头了。”
“嘿嘿,一周而已。”
李锐又劝了一句,“以后改改你这饮食习惯吧,看看你那朋友圈,别的姑娘都在那儿发自拍,只有你是麻辣烫小火锅。”
胡翠翠可耻的脸红了,小声说:“哥,那我以后发圈儿的时候给你屏蔽呗。”
李锐直接上手捏住了她圆乎乎的包子脸,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那个必要。”
培训余额只剩两天,刚脱离学校的三十几个青年男女,又共同经历了风里雨里泥地里站军姿学文化课的战友情谊,离别的伤感和回家的雀跃交织在一起,情绪被顶到极点,微妙的催生出一些不安分的荷尔蒙,仿佛是独属于二十岁大半段青年男女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余悲回到宿舍,见只剩下袁媛一个人了。她纳闷问:“其他人呢?”
“我有个八卦你听不听?”袁媛拿着个美容仪在敷着面膜的脸上转来转去,那双灵活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听木佳音的室友说,她跟人钻小树林去了。”
“……跟谁啊?”
“还能有谁?徐敞呗。”
“……”
袁媛一脸贼笑凑到余悲跟前,悄声说:“要不咱俩也去凑个热闹,听说树林里有些小哥哥可会撩了。”
余悲直接拒绝:“无聊吧你?”
袁媛一把撕了面膜,拉起余悲就往外冲,“快走啦,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万一再把持不住就不好了。我这么热爱学习的人,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培训基地和寺庙院墙之间种了许多树,盛夏八月,草木葳蕤,绿色仿佛浸透了整片林子,而灯光则止步于绿色之外,衬托着夜晚的训练场更加万籁俱寂。
袁媛一直在忙着筹备文艺汇演,琐事杂多,一会一个电话,她接起手机,用眼神示意余悲等她一下。
突然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又有女生发出短促的尖叫声,余悲纳闷,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大着胆子跟露营探险似的走了进去。
树林很大,因长期无人管理,脚下的叶子经过多年的沉积萎败成土地一样的黑棕色,像是爬行类动物褪掉的皮,新的草又疯长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切干瘪丑陋且不洁的东西无所遁形。
余悲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没底,夜晚的风会把树干上潮闷腐烂的味道吹入鼻腔,越发凸显出心里的幽空。
正当她准备回头的时候,脚下的枯枝突然断了。
余悲转头,手电筒的光一闪,她蓦地发现一棵树下两个人正搂抱着接吻的身影,明暗之中似乎是木佳音和徐敞的脸。
余悲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尴尬的转身快步走了。
刚才进来时还挺清醒的,这会儿余悲望着左右都是一样的树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又该怎么出去。
她慢慢探出脚,小心翼翼往前走,突然踩到软绵绵的东西,鞋子也被又黏又韧的东西拖住了,余悲左右没敢动,又惊又吓又觉得恶心,鸡皮疙瘩爬满了皮肤,她是硬忍住才没有失声尖叫。
此时被她紧攥着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袁媛打来的。余悲颤着手滑开接听键。
“余,你哪呢?”
“我也不知道,”余悲四下里看着,有个光点慢慢朝她移动过来,她说:“我好像看到你了。”
“我也看见了。”袁媛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