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言道:“为了武忠王府不被我牵连,我会向夫君讨一份和离书,与他分道扬镳。”
无双深知沈颐在苏清欢心中的份量,当下便急地跺了跺脚,懊悔自己没多问两句便跟着她过来了。
她也顾不得在苏清欢手心写字,直接抬手比划:“那你怎么还来同太后说这些?”
小路上有些昏暗,无双又比划的飞快,苏清欢没有看清她的手势,可光看她那副焦急的样子,苏清欢便猜出了她想说的话。
她也抬起了手,比划起来:“太后轻易不会告知夫君此事。”
太后若是告知了沈颐此事,便是在逼他为了沈家的百年声誉弃了她,可这样一来,沈家与太后之间必生嫌隙,甚至可能会影响沈颐与楚济之间的情谊。
这明显是桩不划算的买卖,太后若非到了破釜沉舟之境,绝不会做。
无双的眼睛比苏清欢好使,看出她的手势后便放下了悬起的心,却还是感到一阵后怕。
嫁也嫁了,走又没走掉,时至今日,她并不想苏清欢与沈颐和离。
恰巧此时走到了秋怡宫前,宫门紧闭,四下一片寂静。
苏清欢伸手摸了下冰冷的宫墙,眼睫微垂,喃喃道:“更何况,只有我能救她出来。”
“她那样爱凑热闹的性子,我不能让她在这荒凉寂静的宫殿里待太久。”
苏清欢回到宴席上时,寿宴已近尾声,她便如离开时那般又偷偷的溜了回去。
幸得为了方便她离席,楚济特地将她和沈颐的位置安排在了角落,加上宴席上尚未停歇的歌舞,此刻竟无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连沈颐也没有注意到。
他等了太久,难免有些焦急,纵使知道她向来进退得当、做事最有分寸,却还是担心她不敌太后,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听她哄骗应了她此次之举。
连陛下都没劝动太后放了林英,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正在他后悔之际,衣袖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力道,沈颐偏头望去,却被人按住了脖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夫君,我回来了。”
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片刻后,沈颐坐直身子,露出整理好的苏清欢。
苏清欢从沈颐身后探出脑袋,凑到沈颐耳侧轻语:“太后答应明日就解了阿英的禁足。”
“厉害啊,”沈颐诧异地看向苏清欢,声音略大,在被苏清欢瞪了一眼后,凑上前,小声问:“夫人是怎么让太后松口的?”
“陛下可是苦求数月都未能劝动她!”
苏清欢端起沈颐的酒杯轻抿一口,望着酒杯中笑弯嘴角的自己,她仍是用之前的那套说辞,答非所问地回了沈颐:“都说了,本人自有妙计。”
见她不愿说,沈颐也不再追问。
身侧的小姑娘饮了口酒,半闭着眼,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态,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乌黑的秀发,声音虽轻,却极尽温柔:“歇会吧,有我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苏清欢彻底放松了下来,闭着眼,靠着他,就那么睡了过去。
直到宴席结束,楚济唤了沈颐过去,她方才被沈颐轻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苏清影上前拉起了她,同沈颐说了句“她们在外面等他”,便扶着苏清欢往外走。
苏清欢还没睡醒,便半靠在苏清影身上,由着她带着自己往外走。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天空飘起了雪花,落在苏清欢的脸上化成了水珠,她猛地睁开眼,欢声说:“姐姐,下雪了!”
冬日已近尾声,新年刚过,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小姑娘顾不得自己刚醒,直接兴奋地冲进了雪里。
无双想要将她拉回来,却被苏清影拦住了。
她望着苏清欢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亦是欢喜。
沈颐简单同楚济说了宋林英之事,便追了上来。
见状,苏清影拽起无双先行一步,打算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他们。
沈颐上前将苏清欢揽入了怀里。
苏清欢抬眸看向他,咧嘴傻笑道:“夫君,下雪啦!”
沈颐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这才明白苏清影的那句“她最爱大雪”并非虚言,叮嘱都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松开了怀里的小姑娘,抬手紧了紧她身上的青蓝色披风,牵着她的手在雪中漫步。
苏清欢兴奋地左顾右盼,时不时伸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或小跑几步然后回头看地上的脚印,却始终未松开沈颐的手。
可她的身子终究受不得寒,再加上这段时日翻看了无数卷宗,为宋修和宋林英的事情忙前忙后,劳累过度,在回府的车上便打起了喷嚏,到家后更是有些低烧,沈颐照看一夜方才好转了些。
她睁眼时,沈颐正守在床边,眼下乌黑一片,显然是一夜未睡。
见她睁了眼,沈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适中,他这才松了口气,爬上了床,抱着她低声道:“日后我们就躲在屋檐下赏雪,好不好?”
也没等她应,他便闭上了眼。
苏清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眼下的乌黑,突然觉得凤倾的话还是可以听上一听。
既然阿英已经出了冷宫,朝中又有凤倾留下的人筹谋,凤倾还亲自动身去了北漠查探王印之事,她大可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做好沈颐的世子妃。
苏清欢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苏清影还是不放心,故而多留了段时日。
直到有一日从苏州传来了书信,苏清影看过之后羞红了脸,当即便同苏清欢提起说要回家。
还未等苏清欢追问,苏清影的贴身侍女便代羞红了脸的她说道:“二小姐莫怪,这信是姑爷写来催小姐回家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