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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既见止(1 / 1)

马车越来越近,行至驿站前面,果然停了下来。

行人晚归,理当相迎。

心念一动,林孟便抬脚前去,三步并作两步走,轻轻松松,便至马车前。

那人,果然已经跃下马车,脚步轻快,也至车前。

虽然夜色无边,无月也无星。虽然客栈门口的火把,早就熄灭了。最近的灯光,也在大堂之内,距此不远不近。

要是那人的模样,没有画在纸上,而是画在了眼睛里,没有灯光的夜晚,也会凭借熟悉的感觉,了然于胸。

更何况,一看到那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睛,又怎么会认错呢?

林孟按下心中的百般滋味,翩翩行礼,温柔地开口道:“夫君,一路辛苦!”

黑暗中,也听到了子追的浅笑声,他上前一步,和夫人林孟挨的紧密,一丝丝的凉意,带来了一路的奔劳。

挨的这样紧密,他还是找到了夫人孟儿的手,紧紧地握着,细细摩挲,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见到你,就不辛苦了。”

结了婚的男人,说话方式,这么直球来的吗?

这么多人都在呢!这话,是他的夫人林孟,现在就能听到的吗?

脸红耳热之际,恰好看到,虢卒长拿着火把而来,照亮了众人。

宁卫直直地牵着缰绳,离他们几步路去,眼看脸上的笑要忍不住了,只好低下头去。

向二哥站在他身旁,和史籍相视而笑。二人又极有默契地一起仰头看天,两颗黑乎乎的脑袋左右摇晃,这里看黑麻麻的天空,那里看黑乎乎的天空。

小柳和嬷嬷,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站在驿站门口。

行礼之时,众人倒是整齐划一。

子追牵着夫人林孟的手,对着众人看了看,说道:“有劳诸位了!起来吧!这一位,就是虢卒长吗?”

虢卒长连忙再次行礼,威武之气不减,说道:“在下正是虢孟起!拜见司寇大人!”

子追眼神中,满是赞赏,说道:“果然如国君和国君夫人之言,一身正气!”

虢卒长再次拜谢。

子追点点头,与夫人林孟携手而归。

入了驿站,子追和虢卒长,向二哥在房间里说着话,问询着近日的情况。宁卫自去安排车马妥当,小柳也去帮忙。

只有史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硬拉着宁卫,拽的宁卫的外袍扯的直直的,把人拉到林孟面前来。

不待宁卫喘口气,史籍就说道:“你快说话呀!快说啊!快说啊!……”

宁卫的嘴巴抖了抖,十分无奈似的,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史籍这才停住了嘴巴。

宁卫忍了忍心里的情绪,又好笑又无奈地说道:“史小公子,你一直在说话,我哪儿插的上嘴啊!”

这倒是。

史籍闻言,又张开了嘴巴,准备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递给了宁卫一个眼色,让宁卫快点说话。

宁卫行了礼,说道:“夫人!史籍公子所带回的随行记录,绝无虚漏,完全属实。史籍公子记录之时,小的亲眼所见。小的愿为他担保!”

原来是为了这事。

前几日,史籍长途奔波,先行回程,带回来此次出行卫国等地的记录,并子追的亲笔书信。

林孟这几日,一一看过。

当日,她只是随口一问,史籍却记在了心里。

林孟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宁卫,一路尘劳,快去稍作休息吧!”

史籍笑眯眯地和宁卫作别,又笑着说道:“夫人!这下你相信我了吧?史家直笔,绝无虚言!父亲说过,直笔这件事,比性命还重要!”

不是热血,怎可论做少年呢?

看着他这样纯粹的笑脸,林孟自知前些天的失言,开口道:“是!史籍以后和父亲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史官!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真是好孩子!”

史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笑的十分开心,又一溜烟儿地跑去找宁卫玩了。

林孟带着点心,来到了客房。

子追和他们正在说话。

林孟放置妥当,便要和嬷嬷一起出去。

哪知子追忽然开口道:“夫人留步!”

嗯?还需要什么呢?林孟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转。

子追微笑地看着林孟,说道:“二位之言,我都明白了。明日再细细商议,如何?”

向二哥好像屁股上扎了钉子似的,立刻弹了起来,拉着虢卒长,齐齐告退。

林孟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称奇。向二哥怎么回事?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不稳重起来?奇怪!

还好,还好子追还和以前一样,端方有节,温润如玉。

林孟略一迟疑,仍然走近子追身旁,便和在家里时那样,取了他的披风,除去外冠,并取来清水,为他洗去一路的疲惫和尘土。

这盏烛火摇摆,那盏烛火飘摇,烛火交相辉映,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柔和的火光更加明亮。

这盏烛火下,映着子追的笑意盈盈的眉眼。那盏烛火下,是夫人孟儿但笑不语的垂眸。烛火下,还有两双相握的双手。不知是谁的手指摩挲摩挲,犹如无声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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