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总是美好的。可是美好的事情,总是琉璃易碎彩云易散。
可惜啊可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春孟之月到了,踏春的人呢?怎么会不见呢?
林孟一行人,又一次来到了防邑。只是这一次,再无欢声笑语,只有哀痛无比,沉痛非常。
命运,无常。
春天,枝头的嫩叶,又长出来了。
可是,这枝头的树叶,也不是去年的那一片了。
那张熟悉的,让人安心的面容,也像去年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那样,永远永远,永远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从日出之地,到日落之地,寻遍了,也寻不到去年的枝头叶,叶上鸟了!
借一缕清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吹啊吹,吹遍每一个角落,却再也吹不到那人的衣角。
借一束光,从九天云霄,到地上尘埃,却不能企及黑土之下,从此人间空怀念,不见旧识风采来。
时至今日,才明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话说起时,心底不经意间,吹过的那阵凉风,是思念的一个名字,是呼喊的无人应答。
摄政国君特意关照,叔父的葬礼,命服之事,加一等。
国君亲至吊唁。引棺执绂,捶胸顿足,嚎哭而退。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臧伯达兄长和仲弟,强忍着悲痛,答复国君。
婶母在大嫂嫂和圆圆妹妹的搀扶下,慢慢回礼。
海水不可斗量,只在惊涛骇浪之时,可见其势不可挡。哀痛,亦无法一一陈列可见,只是看到了婶母的头上,那一夜尽白的银丝,方知情深似海。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
吊唁之时,庄重肃穆,人人悲痛。
哪料到,竟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胡大夫带着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他的家宰竖牛,也来了。
他一行人,与他人异。他人悲伤兮若有所失,胡大夫五人面无忧色,言语轻松好似匆匆行于街市。
诸位客人,皆侧目而视。
三子入得堂内。大子不悲。二子目空。三子轻浮,斜视左右。
胡大夫入得堂内,一未曾教导,二未曾行吊唁之礼,只凑到跟前去臧伯达兄长,说道:“贤侄,听说国君昨夜亲自守灵,不知国君现在,身在何处?”
胡大夫,你是来干嘛的?闻着国君行程的味儿来的?
臧伯达兄长的脸上,眼泪还没有干呢,哪里有心情应答此事?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呜咽着说道:“不知!”
说罢,臧伯达兄长慢慢地抬头,看着厚厚的棺木,难掩悲痛,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难以自拔!
在一侧跪坐的子追,连忙扶住哀痛的臧伯达兄长,好生劝慰。
胡大夫不得回答,并不放弃,撇了撇嘴,耐着性子,又去询问仲弟,一张口,还是那个味道:“小子,国君呢?”
仲弟闻言,瞪了他一眼,擦了擦眼泪,直接起身,扶棺而泣,哭着喊道:“父亲啊!父亲啊!你怎么忍心弃我们而去呢?!”
子追才劝过了臧伯达兄长,不及坐下。见此情形,又连忙站起身来,去拉住了仲弟,又是劝解又是好生安慰。
林孟又悲又愤,心中呼唤:叔父啊!叔父!你才撒手人寰,他们这群坏蛋,就欺负到眼前来了!
咦?胡大夫看过来了!他想干嘛?想要骚扰婶母吗?
林孟看了看身旁的婶母,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嗓子都哑了,她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躺在棺木中的人。
可悲可叹!
大嫂嫂呢,还要照顾婶母,还要料理家事,面色看起来很不好,体力不支。
圆圆妹妹,挺着凸显的孕肚,坚持陪着婶母,时时不忘劝说婶母,疲劳之色减显。
人情如纸张张薄。胡大夫,为了你在国君前的殷勤,就这样紧紧逼问吗?
林孟收紧了手中的长剑,这剑,是前些日子,叔父听闻她身怀有孕所赠的。想到叔父素日的教导,不可意气用事,林孟压下怒气,按下了长剑。
犹耿孤忠思报主,插天剑气夜光芒。
林孟起身而行,挡在了婶母面前,又劝说大嫂嫂和圆圆妹妹,想要请她们三人去后室稍做休息。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林孟她们四人,刚刚一同起身,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听闻臧氏有礼有节,今日来吊唁,哼!才知待客之道差矣!亦无礼乎!”
哼!这是说她们呢?问题是胡大夫你自己干的,是人事吗?
哼!惹不起你吧,还躲不起你!
哼!国君早都走了,你跟过来晚了,冲着他们发什么脾气!你还想咋地啊!
林孟她们四人,自然也听到了,慢慢转身。
一时之间,厅堂之内,数人站立,数目相对,谁也不服谁!
胡大公子,你瞅啥!你剑长是不是?你特么还把剑横到前面,怎么,还想比划比划?
怎么滴吧?!怎么滴!林孟一脸坚毅,挡在婆媳三人面前,护卫她们。胡大夫,你瞅啥?她林孟的剑也未尝不利!
堂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
一旁跪坐的子追,及时制止了雄起的仲弟,并且给他递了个眼色。
仲弟看了看子追,暂且相信了他,隐忍不发,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子追咬了咬牙,收敛了怒气,站了起来,说道:“我幼年时,蒙叔父教导。今日大夫士人吊唁,我等以礼相待,守礼而行。我未曾失掉我的礼。请问大夫,今日,可行吊唁之礼乎?”
当然没有啦!胡大夫他们一来,就开始叽叽歪歪了!
胡大夫闻言一怔,冷笑一声,看了看子追,翻了个白眼。这白眼,翻的真有家族特征,跟他那个夫人一毛一样,连眼睫毛的上扬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子追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请!”
白眼也翻了,接下来,胡大夫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