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宁卫在书房外拜见,说道:“大人!太子有诏,请大人入宫觐见。”
话音才落,书房里就传来了姬子追的回答:“不见!身体微恙!”
宁卫领命回答。
不多时,第二道诏书又至。宁老家宰亲自来请示。
姬子追仍然稳坐书房,中气十足地回答道:“不见!就答,身体微恙!”
书房外,随同宁老家宰一起来的夫人林孟,听了这声音洪亮的请假说辞,不由得忍俊不禁,笑着调侃道:“哎呀!不知夫君哪里微恙啦?我可要进去瞧瞧啦!”
宁老家宰嘴角含笑,一幅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小声请示道:“夫人,老奴告退了。”
林孟笑着,小声回应道:“有劳您老人家,小心应付了。大人想必是有心事。”
宁老家宰连称不敢,笑着离开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位口中自称微恙的男子,亲手打开了房门,身形矫健,健步如飞,微笑着走了出来,亲自来迎接夫人,握住了夫人林孟的纤纤素手,把人扶到了书房之内,席位之上。
他们夫妻二人,才刚刚相对而坐,还不曾说几句体己话,就听到了门外,宁老家宰和曾夫子一同到来,一起说道:“太子有诏!”
姬子追依然是那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林孟只得莲步轻移,出去代为回答,道:“请曾夫子和宁老家宰一同回复寺人,就说子追积劳多日,突发恶疾,此时相见,恐怕有污圣体,身体好些了,再去觐见。”
宁老家宰和曾夫子,心照不宣地笑着回应,一同离开了。
再看书房之内,姬子追冷哼一声,对着夫人说道:“听听,都城之内,一片乱糟糟,可是那位躲在暗处的,只想到国君之位!不曾记得社稷为重,不曾想到百姓人心惶惶呢!”
林孟点头回应,又微笑着看着夫君,亲昵地小声说道:“哎呀!宫中那位,不是还小吗?不曾经过历练,哪里知道孰轻孰重呢?别气了!”
说罢,林孟轻轻靠近夫君,为他揉了揉胸口,免得一口浊气郁结于胸。
姬子追顿感身体舒畅了许多,便握住了夫人的手,免得她太过劳累,笑着说道:“他?他有你说的那般好心肠?这孩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他,怎么能对兄长下死手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血缘至亲,子追又怎么可能不感叹呢?
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林孟轻轻抬手,温柔地抚平了子追那紧锁的眉头,轻柔地说道:“我没有什么见识,也不会能言善辩。只是常常听夫子给他们讲学,那些书中之言,初听朗朗上口,一人独处时,想起那些话,仿佛大有深意似的。”
姬子追感受着温柔的安抚,仿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温和地搭话:“夫人此时心里想的,是哪一句话呢?”
林孟微笑着收回双手,却被夫君回握住了。她笑的有些羞赧,温柔地回答:“圣人云,水有五德。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后面是什么来着?”
姬子追捏了捏夫人娇嫩的下巴,笑眯眯地接着说道:“水有五德。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地也。空虚静默,深不可测,善渊也。利泽万物,施而不求报,善仁也。圆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次爻流,善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也。遇物赋形,而不留于一,善能也。冬凝春伴,涸溢不失节,善时也。”
林孟微微垂眸,不敢对上夫君那热烈的目光,微笑着说道:“水有德也,以水为师,学其德也,不知是否可以成事?”
姬子追摩挲着夫人的手,脑袋中的心思,也在剧烈活动。他的目光,越发深沉起来。
可是,有那么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之,宁静就是用来打破的。
国都之中,诸事繁杂。臧伯达又来探访,已经在后门稍候。臧伯达夫人,和臧孙仲的夫人圆圆妹妹,一起来探望,一同在后门等候了。
姬子追和林孟夫妇二人,只得各行其是,各自去见访客。
林孟和二位贵夫人,相聚在小花厅。四下无人,三位女子,正说着体己话。
林孟看着圆圆妹妹的眼神闪躲,还有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了然,微笑着说道:“大嫂嫂和妹妹,二位不必担心。仲弟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臧伯达的夫人微笑着点点头。
圆圆妹妹则喜色添到眉稍,眼睛中也增添了几丝亮光,她微笑着问道:“当真?可是,他们的路途如此遥远?”
仲弟和圆圆妹妹,夫妇二人感情深厚。林孟看到这些,心中感叹:情之一字,该当如此!她微笑着耐心解释:“此行,有一位名叫平仲的小兄弟,他非是常人。平仲他,虽然吃的多点,喝的多点,但是既勇猛又脚力飞快,那双腿跑起来,宝马都比不上。”
大嫂嫂暗暗赞叹。
圆圆妹妹恍然大悟,大概是想起了仲弟,莫名的开心。
林孟看着她们俩,真心感谢,说道:“此事,极为隐秘,只有交给仲弟,才放心!这几天,也多亏大嫂嫂和妹妹,全力支撑,多方筹谋。多谢大嫂嫂!多谢妹妹!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二位贵妇人,各自好生宽慰林孟。一时间,恍若从前,宾主尽欢。
只是,宁静祥和的时光,再次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