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恪听到修武堂的孩子们喊王上,是父王,他的父王来了修武堂,父王是很少来修武堂的,除了考查大家修习进度的时候,平常的时间都是由宫庭的法师教授。
不过父王来修武堂干什么呢?成恪掩不住心里的好奇心,蹑手蹑脚地返回去趴在墙脚偷听,只是不敢再扒窗户。
成王的声音隔着木格窗响起。“今日,我第一次带小公主来修武堂,从今以后,小公主也要和大家一起修习我们光族的灵术,大家要好好指导她,更要好好地照顾她。”
成恪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有一丝难掩的苦涩,原来,洛儿也要进修武堂修习灵术了。成恪的心里有一点羡慕,洛儿一直是最受父王宠爱的孩子,不过修习灵术的过程是很辛苦的,他也开始为妹妹感到心疼,他曾经说过要永远保护她的,可是现在这样也好,他学不到厉害的灵术,至少妹妹可以学到,好好地保护她自己。
少年一个人坐在宫殿屋顶的琉璃瓦上,倔强地仰望着遥远的太阳,可是阳光太过于刺眼,他不得不低下头。父王不会管他,母亲不会管他,兄弟姐妹们不会管他,宫人们也不会管他,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
而一些例外的时候就是他最珍惜的时候,就像现在,耳畔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淡淡的馨香袭来,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柔嫩的小手绕过颈项,覆上他的眼睛。“哥哥,猜猜我是谁?”
“你唤我哥哥,还能会是谁。”成恪抓下她的手,偏过头微笑地看着她,“洛儿,不管我在哪里,你总是能找到我。”
成洛笑嬉嬉地坐到他身边。“我们是最亲近的兄妹嘛,当然心有灵犀了!哥哥,你猜父王今天带我去哪儿了?”
“修武堂。”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惊呼。
他轻笑。“你不是总说哥哥无所不能吗,哥哥当然知道。”
小女孩深信不疑地点着头。“嗯,哥哥果然是最厉害的,像父王一样厉害。可是,修习灵术好辛苦哦,那些光元素上窜下跳的,一点也不听话,老是让我控制不住。”
成恪心里有一些震憾。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妹妹也很厉害啊,才第一次修习灵术,就已经能感应到光元素了。”
成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摇了摇头。“哥哥,其实,父王以前有教过洛儿一些灵术,所以对光元素的感应洛儿已经能做到了。”
成恪扶住她柔弱的肩膀,眼神认真地与她对视着,“洛儿,你要变得很厉害才行啊,这样才能保护你自己。”
成洛歪着小脑袋十分不解地问,“哥哥,你不是说过要永远保护我吗?”
少年微微一愣,下一瞬,少年绽开了只会对她绽开的最明媚的笑容,一时间,连耀眼的太阳竟也有些失色。“是,妹妹,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他是在对妹妹宣布,更是在对自己宣布。
成洛不再是什么事也不懂的,她可以感觉到父王不喜欢小哥哥,她可以得到父王最慈爱的笑容,对于其他的哥哥姐姐,父王也不是一味的严厉,唯独小哥哥,她从来没有见过父王对他展露笑脸,甚至连和他说话都很少。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哥哥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啊,有一次她忍不住询问了父王,一向宠爱她的父王却顿时收敛了笑容,没有给她任何回答,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后来她也不敢再问了,她害怕会因为自己的忍不住让父王迁怒到哥哥。
“哥哥,以后父王教给我的灵术,我都教给你好不好?”成洛知道,小哥哥连学习灵术的机会也没有。
成恪摇了摇头,“不好,被父王知道的话,你会受处罚的。”
小女孩顿时有点急了,“可是哥哥,如果你不能修习灵术的话,要怎么保护洛儿呢?”
成恪无法回答了,是啊,如果自己不能变得非常厉害,要怎么永远保护他最在乎的人呢?他有些动摇了。
“我偷偷地教给你,这样就没有人会处罚洛儿的,哥哥,你就答应好不好?好不好?”成洛摇着少年的胳膊,眼睛里是无尽的渴盼。
她的执拗是他从来也拒绝不了的,少年终究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女孩就一直笑一直笑了。
“哥哥,你再吹埙给我听好吗?”
“你很喜欢听?”
“嗯,因为是哥哥吹的,所以洛儿很喜欢。”
少年便拿出陶埙,贴近唇边吹奏起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陶土烧制的乐器里响起,飘扬开去。
少女的眉眼忍不住蹙起,她对音律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哥哥的音乐好哀伤……让人想要流泪。”
少年停了下来,他承认埙的声音会带给人莫名的伤感。
“哥哥……”她轻轻抚平他同样微蹙的眉头,“洛儿喜欢听你的埙声里充斥着欢快,明朗,好吗?”
少年微笑。“好,你喜欢听,我就吹给你听。”
下一刻,轻松明快、悠扬空灵的埙声响起,驱散了之前一抹淡淡的哀愁。
“哥哥,你也为洛儿烧制一只埙吧。”
宫廷制造坊的角落里,少年埋着头,所有精神全部投注到手中的陶胚上,那是他一个小小的承诺,他的长发,脸颊,胳膊,衣服全部粘上了泥土,可是他毫不在意。
年迈的陶匠师傅在一旁干着自己的活,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少年,苍老的脸上尽是微笑,虽然这个少年是王室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可是只有他不会看不起陶艺,每次都不顾脏乱亲手制作,那神情里的认真甚至不会比他一个以制陶为终生职业的人少。只是今天,他的认真和专注似乎更胜以往了,他连眼睛都不怎么眨动,每一手都无比的精准和小心翼翼。
“小世子,今天您要制作的东西很特别吗?”
成恪难得地抬了抬头,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是啊,很特别,所以我要制作出最好的。”
“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用,”少年的眼里有他的倔强和坚持,“我要亲手去做才行。”
捏胚,塑形,刻字,绘彩,烧制成形,那是一只陶埙,和他的一样是梨形十孔,只是更加小巧精致,埙的腹部雕刻着一朵盛开的木槿花,花蕊处是篆体的“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