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笑眯眯地看着他:“哦,什么事,说来朕听听。”
“儿臣不想当差了。”刘昶直接说道。
安庆帝并不意外,点点头道:“你在户部三年了,换个地方也好,吏部怎么样?大理寺也不错……”
他一连挑了好几个衙门,除了兵部没有被点到,京中其他实权衙门都被一一被罗列了出来,任其挑选,这已是极大的恩宠了。
可刘昶却说:“父皇,恕儿臣愚钝惫懒,儿臣的意思是儿臣以后都不想去任何衙门当差了。”
安庆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当差,那你打算做什么?种地卖萝卜?朕精心培养你,你就这么点出息?”
很显然安庆帝对刘昶这段时间的作为很清楚,而且相当不满意。
刘昶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父皇,儿臣才疏学浅,胸无大志,实不堪重任,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儿臣有罪,请父皇成全。”
安庆帝坐回龙椅上,目光深沉地盯着刘昶,许久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儿子一向上进,雄心勃勃,怎么出去一阵子回来变成了这副样子,莫不是有人在他们父子之间挑拨离间。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老大会突然出现这样大的转变。
刘昶摇头:“没有,父皇,是儿臣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大彻大悟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功名利禄都只是过往云烟。儿臣平生只求当个富家翁,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观雪,安闲一生,请父皇成全。”
安庆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寄予厚望的长子。
他那从小文武双全,才学出众,众人交口称赞的长子,今天竟然跟他说想做个不理朝政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
“刘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安庆帝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逼人气势。
刘昶郑重点头:“父皇,儿臣志不在朝堂,让父皇失望了,是儿臣不孝,请父皇责罚。”
宁可受罚都不肯改变主意。
安庆帝王气得抓起手边的定窑白釉刻花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瓷器四溅,一片扎到了刘昶的手背上,划出细长的血珠。
永宁殿内伺候的几名宫人吓得连忙跪下,头垂得极低,浑身瑟瑟发抖,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倒是刘昶这个当事人背脊依旧挺得直直的,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平静。
安庆帝既欣慰于他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但同时也愤怒于他的不求上进。直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都没丝毫要改口的意思,安庆帝也发了狠:“刘昶,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闻言,福安赶紧冲刘昶点头,示意他改口,千万别触怒皇上,自毁前程。
谁知刘昶却毫不犹豫地说:“父皇,儿臣已经想好了,这是儿臣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儿臣不后悔。”
此话一出,永宁殿内一片死寂,气氛沉闷得几欲令人窒息。
安庆帝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个不慕名利高风亮节的齐王,朕就成全你。来人,传朕旨意,齐王顶撞长辈,是为不孝,革除一切职务,禁足半年,闲杂人等不得探视。”
完了,皇上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福安头痛,不解又痛心地看着刘昶。
齐王殿下那么聪明的人,今日怎会如此糊涂呢?
刘昶却半点都不难过,甚至有些高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中,他父皇不是什么暴君,他们父子感情也还好,只要他不干谋反的事,他就是闯下天大的祸,父皇也不会要他的小命。更何况他只是不愿服从父皇的安排,只想躺平当个米虫呢?
过几年,等他那群弟弟们一个一个长大,出宫建府,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时,他父皇就会明白这种不思进取在子嗣繁盛的皇室中是一项多么难能可贵的好品质。
而且禁足意味着他过年不用参加那些繁琐的应酬,还能杜绝了韩王、华容郡主等人的骚扰,真是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事了。
刘昶压下唇角上翘的弧度,磕头道:“谢父皇成全,儿臣遵旨。”
安庆帝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个糟心的儿子,拂袖赶人:“滚回你府里,自此以后无诏不得入宫。”
还有这种好事,刘昶欣喜不已,生怕他改变主意,赶紧麻溜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