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昔欢澄澈的眼神,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懂。
他不喜欢的是留在这里,和饭菜房间人都没关系,可陈昔欢偏偏就没给他离开的选项。
总不会真有人迟钝成这样?
看陈昔欢懵懂无知的样子,可能还真有。
一口气被陈昔欢堵得上不去下不来。
江燃心里烦躁,下意识去摸兜,摸了个空,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
更气了。
这时丁欣过来叫他们俩开饭。
陈家的餐厅在另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待客的,餐桌还带玻璃转盘,四个人做了八菜一汤,冷盘热盘都齐全。
家里只有陈启福会做饭,他围裙都没摘,迫不及待地过来给江燃介绍他的拿手菜,腊肠卤鸡先给江燃夹了一满碗,又单独拿了个碗过来,盛了猪蹄汤,猪蹄自然也是挑最肥最软烂的给他。
这一番下来,江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这是陈家父母的好心,不能辜负。
于是江燃坐下来,碗里每样菜都尝了一筷子,勾唇莞尔,说:“很好吃。”
陈启福和丁欣都乐开了花,也不管江燃吃不吃得下,盛汤的汤勺装满各种肉菜,接连送进江燃碗里。
江燃不是个会拒绝的人,一般他直接甩个眼刀过去,就不敢再有人杵在他面前了。
还是连陈昔欢都看不下去了,拦着陈启福,江燃才算躲过一劫。
刚巧今天是小年,习俗是主食必须吃饺子,于是就连陈昔欢都拦不住,陈启福给江燃盛了二十多个饺子。
丁欣的思虑更周全,想着各地习俗都不同,万一江燃要吃汤圆,还特意煮了一锅黑芝麻的,自然也进了江燃的肚子。
江燃:“……嗝。”
煎熬地吃完晚饭,不过才八点多,一家人就要洗漱睡觉,对于江燃来说,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陈启福说:“我们明天三点就得去街上的店里,你不用跟我们一起,睡你的就行。”
江燃多问了一句:“什么店?”
陈启福:“卖早点的,米线、馄饨、包子、煎饼什么都有,你明天睡醒了也到店里去吃,让欢欢带你去。”
陈家一共只有两间卧室,江燃来了,就和陈启福一起睡主卧,陈昔欢和丁欣睡她的房间。
既然陈启福要休息,江燃也不可能还点着灯玩手机,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
脱衣服的时候,陈启福惊讶道:“燃燃,你没穿秋衣秋裤啊?”
“燃燃”这个称呼让江燃愣了好久,他后知后觉嗯了声:“不习惯。”
陈启福不依不饶:“白坡乡都零下好几度了,不穿秋衣秋裤不行,你现在年轻,当心到了我这个年纪落下病根,你带秋衣秋裤了没有啊?我去给你拿。”
江燃立刻道:“不用了……我没带。”
陈启福忍不住埋怨:“这个欢欢也真是不会照顾人,连个衣服都不给你带。”
陈启福泡完脚,趿拉着拖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他的秋衣秋裤:“给,燃燃你先穿我的,明天叔叔到街上再去给你买。”
这套秋衣秋裤是黑色的,裤边都起球了,松松垮垮,不知道洗过多少回了。
江燃不可能穿秋衣秋裤,也不可能穿起球的衣服。
“叔叔,我真的不冷。”江燃试图劝说,“真不用穿。”
陈启福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起秋衣秋裤打量:“不对,我的衣服你穿肯定也小了,大了还能往小了改,小了可怎么办?”
一听不用穿,江燃总算放下心。
然而陈启福接下来说:“我再抱一床被子出来,省得你晚上睡觉冷,明天一早叔叔就把新的秋衣秋裤给你带回来,一定记得穿。”
没给江燃拒绝的余地,十几斤重的厚棉被劈头盖脸落在江燃身上,这一晚上,江燃只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凌晨三点,天还是黑的。
江燃睡得不好,本来觉就浅,陈启福起床时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容易就把他吵醒了,他侧着身子没动,以免让陈启福察觉。
等陈启福悄悄离开了,江燃身边没人,他才放心进入了深度睡眠。
或许是头一天太累,这一觉江燃睡得格外久,直到十点多,陈昔欢来叫他,江燃才醒过来。
刚睁眼,凭空飞来的衣服盖住了江燃的脸。
江燃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艹了一声,抓着衣服甩到一边,皱着眉头看向床边的陈昔欢,她抱着胳膊,拉开窗帘逆着光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起床气忽然就泄了。
“艹……”江燃低低骂了一句,嗓音沙哑,“你来干什么?”
陈昔欢捡起被江燃丢开的衣服,摊开,赫然是一套崭新的秋衣秋裤。
江燃横着手臂遮过眼睛,他是真没想到陈启福如此执着,说买还真给他买了。
买就买吧,反正他不会穿的。
可陈昔欢还在旁边盯着呢。
江燃昨晚是裸睡,浑身上下就一条尚未完全驯服的平角内裤。
“我要换衣服了。”江燃说,“你把窗帘拉上,先出去。”
陈昔欢看着他光洁有力的小臂,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拉上窗帘。
房间霎时暗下来,江燃的眼睛适应了光线,转头看见陈昔欢还站着没动。
江燃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到下巴颏:“你怎么还不出去?”
陈昔欢掏出手机打字:“我爸怕你不穿秋衣秋裤,让我务必盯着你。”
江燃:“……”
如果那个风雪夜里,他没答应陈昔欢跟她走,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同时失去穿衣自由和男德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