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摇头嗔道:"胡扯什么，继续正题!"
弟子们争先恐后很是积极，其间，有位少女哧了一声，用清亮的声音说道:"我们这儿就混入了一位魔族后代，表面温顺，内里阴森森的不合群，不知其真正所思所想，而仙者应当内外合一。"
有人自以为幽默，悄声道:"因为她是仙魔混血，杂的，当然难以合一喽。"
还有人火上加油:"咦，这位今日怎么没来？平时就她最积极。"
笑声哄然。
然而夫子面色暗沉，目光被门外什么牵了去。
弟子们齐刷刷地回头。
--- 碧空艳阳之下，叶初羽正从容走来。
瞬时，堂内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迟到还走得那么悠悠然。"
"怪了，平常见她总是低眉顺眼的，今儿为何趾高气昂？"
"可能昨夜她，走电入魔了？哈哈哈哈。"
夫子重嘘几声，维持秩序。
叶初羽从他们身旁经过，那几个对她指指点点的同门，恰是当初欺她最甚的几位。其中有大师姐楚笑，师姐陌凌霜，师兄锦文等人，如今在她想来，都是些看似仁义温良，实则骄慢傲逸的少年人。
其他人，一时半会儿她也懒得回思他们的名字，但是，诛杀她的子民时，他们很多人都在场!
想到这，叶初羽的眼神忽而极为犀利，恶狠狠地朝周边扫了一圈。
这些同门头一回见逆来顺受的小师妹现出狼性，以为她听到刚才的话动了火，更是叽里呱啦地炸开锅。
啪的一声重响，夫子将板尺敲往桌面。
"安静! 统统安静!"
夫子朝叶初羽点了点头，示意让她赶紧坐下。
他对这位小弟子的印象不错，谦逊有礼，人也聪颖，一直是最早到的那位，也是最虔诚聆听的好学子。
说她不合群，不如说是被同门排斥，熟知人情世故的夫子当然一目了然，可也无能为力。
叶初羽看着浮在虚空中的仙魔几字，沉冷的眸光含着怒意，坐定后举起手:"夫子，对于您刚才的问题，弟子有些疑惑。"
"且讲。" 夫子有些意外，这位平常太过安静，被点名时才会开口。
"弟子觉得，大部分生灵都是仙性与魔性并存，故而不能一概而论地去对待。正所谓善恶一念之差，为仙者也会起恶念，为魔者也能心存善念，况且仙生仙，魔生魔，难道魔的出世就是错误吗？因此，在决断之前，多些宽容未尝不可。"
叶初羽语气恭谨，因为尊重这位夫子，他从没刁难过她。
当初她从唯唯诺诺变得爱憎分明，是因为受过许多心伤，决定破茧而出。但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可想而知，叶初羽的这番话，令堂内再次沸腾。
夫子清了清嗓子，收住看似要擦枪走火的讨论，继续讲解仙族的历史和古典经义，一个时辰后早课完毕，到了习武时间。
听得晕晕沉沉的弟子们瞬即来了精神，纷纷夺门而出，跑去练武场舒展筋骨。
人群中，楚笑师姐撞了撞叶初羽，挑起细长的蛾眉，瞪着她:"小师妹，今日你厉害了呀？要不等会儿练武时，你做我的对手？"
"承蒙师姐看得起我。" 叶初羽神色镇定，目光直视，唇角一点点往上挑。
没料到她如此反映，楚笑楞了楞，扬起下颌，笑声如银铃:"哎呦，看得起你？那今日我就瞧瞧你究竟值几斤几两，干脆比武试试？"
练武场位于仙境一处空旷之地，前方河流蜿蜒，后有青山环绕，在这儿习武大有天人合一的感觉。
今儿，那些好动的少年们不急着施展手脚，而是兴致勃勃地围在周边。
--- 小绵羊师妹竟敢接受大师姐的点名比武，这下能看热闹了!
于是有鼓掌起哄的，有吹口哨的，还有哼曲儿的，练武场变了戏台子。
叶初羽漠视一阵阵为楚笑的助威，凝视这位将来会残害自己子民的同门……
脑子里就只有几个字。
杀，还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