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宋西听着耳边电视剧的外放，始终把脑袋蒙在被子里。
五分钟前，姜娜媛的耳机没电了。
对方询问她：建议外放吗？
宋西没意见，无声用从被子里升起的手摆了摆。
在追的是近期大热偶像剧。
听台词，剧情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男女主发展到最暧昧阶段。
姜娜媛少女心泛滥，对着屏幕里的主角高呼：告白啊，赶紧告白啊。
宋西在想的是：告白啊，告白啊，可告白又有什么用的呢……
脑海在放映半小时前车内的场景。
她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他的脸侧。
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不像冬日里窝在被子里看的浪漫偶像剧，不似熬到晨光熹微也要读完的上头小说，眼下，她和他的关系，也轮不到他在这之后，给出她更多的反应。
宋西感受唇上男人脸侧的余温和触感，重新靠回副驾座位。
抿唇，在纠结要不要跳车而逃。
反正手边车门已经解锁。
没逃。
在纠结下一个问题，刚刚的行为，会不会有点越界？
毕竟才第三回见面，也毕竟对方对她还没多少感觉。
像个女流氓。
像个强人所迫，占人便宜的女流氓。
宋西这样给自己下定义。
她抿唇，余光偷瞄一言未发的男人。
再抿唇，再偷瞄。
良久，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寂：“……你要是气不过，我可以给你亲回来。”
为何会这样说？
是她否定了方才行为越界的说法。
先不论那些真真假假的感情经历。
他一三十好几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不会被吓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到。
闻言，驾驶位上的男人开始有苏醒迹象。
昏眛车内，徐羡年脸上表情不分明，嘴角弧度亦然。
但宋西能感知到他在笑。
却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被气笑，总之不是发自内心开心的笑。
徐羡年问她：“哪学来的？”
宋西装不明白：“什么。”
徐羡年：“……”
徐羡年没具体挑明。
宋西再次感知到驾驶座上的人又笑了。
无声的，情绪却隐约不同于上一次。
宋西看他，奇怪：“你干嘛这样？”
徐羡年眯眼，在黑暗中回望她，学她装不明白：“哪样？”
宋西：“……”
两人都不给对方答案，对话也就到此为止。
车内再度没有声响。
两人都只是安静坐着，看挡风玻璃前，这个时间点，女生宿舍楼底的惯常风景。
有依依惜别，有小打小闹，也有正冷战，谁也不肯跟谁多说一句，却偏要一道回来的。
总之，情侣很多，恋爱气息浓厚。
宋西在接近宵禁时，自己提出了下车。
徐羡年还是那句：“注意安全。”
宋西点头。
她推车门下去，往宿舍大门走，走过几步，又倒回来。
男人的车还在原地。
宋西绕到驾驶位那边，敲玻璃车窗。
徐羡年降下来。
宋西调整脸上表情，正色道：“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是真的话……我也还是会继续喜欢。”
男人抬眉。
彼时，这个角度，宿舍楼底的灯光照过来，正好落在他脸上。
宋西清楚看他抬眉完，就没再有任何表情，而后，是语气格外平淡的一句：“哦。”
“……？”
而后，出现在宋西脑中的，就是这串省略号和问号。
热播偶像剧似乎出现转折剧情，男女主的感情发展不顺利。
姜娜媛捧脸皱眉，在下桌感慨：“算了算了，还是别告白了，瞧瞧，这男人给惯的，真当这天底下，就剩下这他一个了吗？”
宋西：“……”
脑袋闷在被子的宋西，有感觉被内涵到……
她终于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问在下面的姜娜媛：“在恋爱里，如果一个女生太主动，是不是会不好？”
姜娜媛边看剧边答她：“当然。”
宋西：“如果一个女生屡次三番地给对方告白，是不是也不好？”
姜娜媛：“当然。”
宋西：“如果一个女生被对方拒绝过，没放弃，再次告白，再次打直球，甚至，还做出了某些或许对她来说越界，但对男方来说，不算太越界的事，是不是更不好？”
姜娜媛：“当然。”
姜娜媛答完，方才回味过来这番对话里的隐藏意味。
她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缓缓抬头，看向在上铺的宋西。
没见着人，是脑袋再次闷进被窝里了。
姜娜媛开始自责。
宋西碎成玻璃渣渣的小心脏，却在几秒后，又被重新完整拼凑。
浮上心头的，是十四岁那年，她跟班上同学在影院挑他导演的片子，买了票。
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电影，却是第一次带有自主意识地看他的电影。
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德国。
因为自小在这长大的缘故，她并没有把这里当做异国他乡，感受到的那种异乡人才有的漂泊感也近乎为零。
但也因为自小，她的父母，外祖父母都在跟她强调她的国籍身份，有意无意在向她灌输身为一个中国人该如何如何的观念，她也从未忘过本。
她跟随父母，生活在德国首都柏林的一个偏远小镇上。
低廉的水电让那里聚集了很多制造厂，工业蓬勃发展，经济却没跟上，与外界的交通仅是够用，此处常住居民不多，多是工厂务工人员，因此娱乐场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