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
李拓溦从他背上摔下,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吼道。
坐在花坛边好整以暇看着热闹的李择参神情一凝,走上前抬起脚就要踩下去。
这时李望津从假山后冲出,她拦在几人身前,眸色微怒,“他与你们同为皇子,你们怎能如此折辱他。”
她身后的李长訚抬起头,少女秀长的发丝在风中轻扬,长开双手挡在他面前,李长訚眼睛亮了亮,心中错愕。
“呸,谁折辱谁啊,你竟拿一□□生的小杂种与我们相提并论。”
李闻照偏头啐了一口,说出口的话粗鄙恶毒,“还有,李望津,关你什么事,你装模作样个什么派头。”
十六亦捂着屁股一字字道:“虚、伪。”
“让开。”李闻照伸手要推开她。
少女还未长开,挡在几个兄弟面前,更加显得身形瘦弱娇小,然而她分毫未退,侧身一避让开伸来的手,忽然仰起头,勾起一边嘴角,笑容有些恶劣,“我是嫡公主,你动我一下试试。”
她生于中宫,是皇后亲手教导养大,程皇后性格温柔,李望津受她影响,亦待人亲和,她从来没有用身份压人过,乃至于有时候他们会忘了,中宫虽没有嫡出的皇子,但李望津却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其他皇子加起来都比不过。
倘若她在父皇面前说些什么,他们必然百口莫辩。
李闻照的手停在半空,哼了一声放下。
然而李望津又道:“还有,方才你说的‘杂种’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窈嫔与人私通被处以极刑,阖宫上下皆知,谁知道李十一是不……”
“皇室玉牒现在就放在表章库中,你大可以去翻翻上面有没有十一哥的名字。”
面前三人愣住,李长訚的母亲被发现与侍卫私通时,他已是能记事的年纪,他的名字在出生时已经登入玉牒,妃嫔私通一事乃皇室秘辛,至少明面上他仍是君王的儿子。
“你称他为‘杂种’,是在意有所指吗?”
李望津沉下脸,不怒自威,冷声道:“李十二,侮辱君父,你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
李闻照双目圆睁,立刻反驳道:“你少血口喷人!”
少女神色淡淡,幽幽道:“是不是我们去父皇面前辩论一番不就知道了么?”
“行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择参开口道,“都是兄弟姊妹,说话这么冲伤了和气。”
他侧过身,“闻照,拓溦,给十三赔个不是。”
“凭什么!”
“真想闹到父皇面前吗?!”
李择参低声斥道,其余二人讷讷闭上嘴,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见状,李望津无动于衷,“你们该赔不是的另有其人。”
李闻照握紧拳头,“李十三你别欺人太甚!”
少女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半晌,二人终于遭不住,深呼吸几下,对她身后的人道:“十一,方才之事,对不住。”
李长訚后退一步,面色惶恐,瑟缩在少女身后,不敢抬头回应。
李闻照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其余二人也紧跟其后。
假山后安静下来,只听得蜻蜓低飞时振翅的声音。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离开,李望津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明明比她大几岁,身形却与她差不多的李长訚。
他蓬头垢面,穿得还不如一些奴婢,垂着眼,面黄肌瘦,因为刚刚被他们欺负过,衣衫狼狈,不像皇子,倒像要饭的。
李望津抿了抿唇,斟酌道:“十……”
李长訚怕极了人,听她开口,以为又要挨打,应激般缩成一团。
李望津愣住,他与她同为父皇的子女,可境遇大不相同,母亲告诉她,众生平等,她总是神色忧伤地看着她,反反复复地告诫,不要做个心狠手辣,无情的人。
须臾,李望津走上前,在瑟缩的少年面前蹲下。
李长訚凌乱的头发散在额前,遮挡住了他的脸,他先是闻到少女身上独有的清甜香气,而后才听到她的声音。
她向他伸出手,“十一哥,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是十三,你的妹妹,你起来,我带你回华阳宫,去见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