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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冬日的日光不带一丝温度,煞白的光束落到高悬吊顶的匾额上,晃得‘正大光明’四字匾文都堪堪变形弥生出股诡异的惶悚,瞧着叫人心惊胆战。

顺着房梁一路向下,四莲窝足半圆桌上竖着个雕满了十二真龙的累丝花瓶,里头插着数支梅花,早梅畏热早就没了傲雪寒天地里那殷红生动的模样,花瓣蔫哒哒的拢成一团,显得死气沉沉。

究其祸首是殿四角烧的红通通的金丝炭木,由着炭火烧的实在太旺,炭盆里偶尔窜出几点火星携着噼啪作响的噪点,一同落到清黄勾莲地毯上,不多时毯面上就被灼出个绿豆大小的黑印子,看着极其刺眼。

许是屋内太燥了些,让人平生一股烦闷,火气都比往日大了几分,乾隆伏在案首眉心拢起了一座小山,压着性子提笔写了两个字后,终是难抑愤怒,抄起奏折狠狠甩到地上。

“一群只会饱中私囊的废物,朕看他们是反了天了!”

皇上勃然大怒,下人也跟着战战兢兢,见状,殿前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纷纷下跪,头低的死死的,饶是身形颤抖的不成样子,也不忘把嘴唇抿成一条缝,生怕弄出半点声响,再将怒火牵连到自己身上。

下首跪着的大太监李玉悄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瞧着上首那位面色逐渐和缓下来,眼珠子一转,壮着胆子打破了眼前的僵局,道:“皇上,喝口茶,歇歇吧。”

乾隆斜睨了李玉一眼,默许般点了点头,只瞧着李玉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毫无章法的拍了拍衣上袖上不存在尘土,拖着肥大的身子颠颠几步跑到案桌前赶紧倒了杯西湖龙井,随即双手捧着茶盏奉到皇上面前。

见对方手脚忙慌伺候自己的样子,乾隆心中那点不快被稍稍抚平了些,嘴上却不饶人道:“这么着急作甚,殿前的规矩全忘了?”

眼观鼻鼻观心,李玉自是知道自己卖的这副“丑样子”令皇上气顺了些,只嘿嘿一笑,手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下,谄笑道:“皇上教训的是,小的今儿回去就背宫规,保准把伺候的规矩学的明明白白。”

“再没下次了。”乾隆啜了口茶水,面上神色不显,眸子中却难掩几分笑意,他没再看奏折,反倒对着李玉问道:“后宫最近如何?”

“回皇上话,皇后娘娘行事公正后宫的主子们自是一片祥和,唯有......。”李玉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袖口的那沉甸甸的香囊——纯嫔遣人送来的,继续道:“唯有纯嫔娘娘不大好,奴才听说太医在咸福宫呆了数个时辰,奴才斗胆猜测娘娘这病来的凶险。”

乾隆原本想去长春宫看看皇后,听到这话没着急做决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桌子,半晌,站起身来道:“走吧,摆驾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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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咸福宫时,纯嫔正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床幔出神,白果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急切道:“主子,皇上朝着咸福宫来了。”想来是今儿塞给李玉那五十两银子起效用了。

听到这消息,纯嫔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还未等她反应,李玉的通传声随即响起:“皇上驾到。”

纯嫔烧的厉害,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刚一下地整个人就瘫软着朝前倒去,白果白竹见状小心翼翼的将纯嫔架起来,三人忙走到门口给皇上行礼。

乾隆大踏步朝着内殿而来,见纯嫔站都站不稳的模样,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大氅一拥包在自己身前,扭头对着白果白竹厉声呵斥道:“你们做奴才的就这么伺候主子?”

话音刚落,白果白竹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膝盖一软,想都没想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罪。

偌大的咸福宫一时静谧无声,只留下“砰砰”的叩头声,听的人浑身发毛。乾隆沉着脸没作声,任由她们一下接一下把脑袋重重摔到地上。

这闷响声并没有让乾隆心情有所好转,他原以为纯嫔又因为永璋入撷芳殿的事情在闹腾,今儿改驾咸福宫就是想看看她在使什么花招,好趁着前儿的事情一并清算清算,纯嫔病的这样重,属实在他意料之外。

“皇上,不怪她们是臣妾......臣妾想....想来迎迎您。”纯嫔的嗓子哑的厉害,简简单单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换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说明白。

“照顾主子不力,明天你们两个自己去宫正司领板子,先起来吧。”乾隆沉声道。

说罢,轻叹一口气将怀中人打横抱了起来,三两步便放到了榻上,纯嫔发热的厉害,寝衣外裸露的肌肤皆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呼吸又短又急,时不时夹杂些细碎的咳嗽声,像极了吱呀作响的破旧风箱。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带着皇上身后的李玉都不禁看了好几眼。

“可请太医来看了?”

“回皇上,今儿毛太医来过了,开了些方子,臣妾吃几天就好了,皇上莫要担心臣妾。”

纯嫔强撑着身子好容易完整的说出一句话,随即小口抽着气,寻思该如何挑起永璋这个话头。

可这模样落在乾隆眼里并非是一句莫要担心能掀过去的了,虽说纯嫔不如嘉贵人来的讨他喜欢,但在他心里也算是个可心人,又有诞育永璋的功劳,到底是有几分情谊在的,乾隆叹了口气,对着身后道:

“李玉你去太医院叫徐朗来咸福宫诊脉,现在快去。”

皇上钦点徐院正给嫔妃诊脉,本是殊荣一件,谁想纯嫔的表情攸的僵硬起来,见李玉转身就要朝着殿外走,忙出声喊道:“不用.....皇上不用劳烦徐院正。”

似是心虚般,她的声音骤然大了几度,手指也开始无意识的摩挲起来,对着乾隆露出一个半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紧张,又重复道:“臣妾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嫔位,如何能劳烦徐院正专为臣妾跑一趟。”

乾隆十二岁时就被康熙教养在身边,待雍正禅位后,更是被当做大清唯一的太子悉心栽培,十三年来他跟随两代帝王见过无数人心往来、尔虞我诈,一双眼睛早就练就的如同利鹰一般,半点破绽都不会放过,区区一介后宫女人的谎言,他还不至于被其蒙骗在鼓里。

乾隆微微眯起了双眼,审视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半晌道:“太医给朕的嫔妃看病,本就是天经地义,何来劳烦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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