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泪眼朦胧地抬头：“是吗？”
仇黎点头如捣蒜，眼瞅着周围的景象稳定了下来，绕在她身上的触手松了些许。
仇黎啪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如果说这里是仇云霜的心魔幻境，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
无尽的黑暗，柔软的地面，以及越来越深的积水。
她撇过头看了一眼刚刚缠着自己的触手，一个不妙的想法浮上心头。
仇云霜情绪好了一些，只是整个人仍旧有些萎靡不振：“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我爹说，因为我，母亲难产而死，所以我要听他的话，完成我母亲的遗志。”
“所以你母亲的遗志就是让你嫁给季渊？”仇黎突然出声。
少女抬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母亲想让我找个好人照顾我。”
仇黎歪着脑袋：“把你照顾到这种生死未知的地方？”
仇云霜恼羞成怒：“季剑君与我不过是未婚夫妻，他对我没有责任。”
仇黎唔了一声，疑惑道：“可听你的意思，你活着就是为了和季渊在一起不是吗？”
仇云霜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颤抖了一瞬，然后低下头喃喃：“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
当然不是，她的前半生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无尽的黑暗突然变换，两个人猛地下沉。
失重感，失控感。
仇黎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视觉和听觉都暂时被封闭，体内的灵力也消耗殆尽。
场景变幻莫测，仇家的院子，绣阁，小姑娘在内院对未婚夫的惊鸿一瞥。
无数的记忆流转，最终定格在黑暗之中。
“如果你从未出生在这个世上就好了。”
“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不该生活在这里。”
“你天生就是一个克星，克死了父母，克死了姐姐，下一个是谁呢？”
靡靡之音回荡，仇黎感觉到整个幻境的灵压都极为动荡。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仇云霜的心魔劫到了。
原著中是怎么解决这一段的来着？
仇黎绞尽脑汁回想，但她压根不记得这段剧情的详细内容，只知道女主后来奄奄一息，被男主所救。
如果她成功突破心魔，会奄奄一息吗？
若是没有心魔，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得那么早？
仇黎的脑袋昏昏沉沉，她听到幻境中的那个声音——
“你前半生都为季渊而活，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他。”
“他爱你，是你之幸，他不爱你，是你之命。”
“爱情才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你爱他，你就无坚不摧。”
仇黎：“……”
“跟着我一起，拥抱我们的新生，不好吗？”心魔的声音像个懵懂却恶劣的小女孩，明明同仇云霜的音色一样，却透露出一股难言的恶毒感。
不知是五感流失还在下坠，还是因为这只心魔的话真的恶心到了她，仇黎感觉自己有点想吐，而事实上——
她肠胃翻涌，“呕”一声，早晨出门前的早膳就这么吐了出来。
心魔：“……啊啊啊”
为什么这里进来了一个脏东西？！
它本没有将这个小蝼蚁放在眼中，这具身体是神，若是堕魔便是最强的魔，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小女修算什么，但此时此刻，心魔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它想要将这个怪东西扔出去。
半空中，仇黎感到自己的右臂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温热的血顺着手臂缓缓流向指尖。
而这，只是开始，虚空中的利刃划破了她的手臂，小腿，腰腹，甚至右脸上也被划破。
仇黎眯着眼：“只会搞这些吗？”
她虚空中召出自己的银剑，剑身上镶嵌的古朴小镜子散发着幽幽荧光。
“云霜，我们该杀了她。”
话音刚落，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漆黑的长剑刺入她的丹田。
仇云霜面无表情地持着长剑在她的丹田内转了半圈，血殷红了她的衣服，掩藏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咦，你竟然……罢了，反正也是个死人。”
仇黎脑袋发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是真的眼前发黑，还是周围太过黑暗，她觉得自己下坠的速度更快了。
越来越快，直到她坠入了无尽黑暗。
-
好冷。
仇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泡在水里。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双颊憋得通红，几乎喘不过气。
撑不住了。
仇黎猛地吐出一口气，一个个可爱的水泡泡顺着水流上浮，而仇黎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
能在水下呼吸。
她记得自己没有在衣裳上绣避水符才对，仇黎低下头，这一低头不要紧——
什么鬼？！
她的身体呢？
这一坨软趴趴的生物是什么啊？
四周仅仅有一丝丝光亮忽明忽暗，顺着缝隙流光，她看到了许多彩色的珊瑚贝类，仇黎直觉不太对，试图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碰到的却是有些坚硬的墙壁。
脚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有点痛啊。
仇黎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一低头便看到一粒小沙子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
突然有种豌豆公主的既视感，什么时候她的皮肤娇嫩成这样了？
不对，她这是……
变成了一只蛤？！
“小五，你还不能化形吗？你不想上岸啦？！”身侧的声音娇俏。
仇黎下意识转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废了死劲儿才将自己的壳打开。
海底之下仅有微弱的阳光，一群一群的小鱼在她的上方结队游过，四周的珊瑚五彩斑斓，还有几条鲛人穿梭其中。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太痛，仇黎以为自己又穿进了什么童话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