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黎从来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没想到季渊竟然会把仇云霜也带来。
毕竟仇云霜可是原书中的女主,也是他的正牌未婚妻,这么带到自己这个“前”任的面前是在做什么呢?
是的,仇黎能肯定季渊,或者说季家和仇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看着两位不速之客:“我这儿没什么茶点。”
仇云霜确实是个软糯的小姑娘,她带着哭腔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默默地坐在了桌子的一角,她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下巴尖瘦,衬得一双眼睛更大,活像一个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小骷髅。
她的一双眼睛说不好什么情绪,有怨恨,有恐惧,有心疼,甚至还有儒慕。
儒慕?
仇黎端着一杯茶,被脑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词汇搞得有点想发笑。
“云霜失礼,其实这两日坊间传闻仇道友身世一事,想必仇道友也略有耳闻。”季渊望着她的眼睛里含笑。
仇黎放下茶盏抬头看他:“养病多日,暂未关注外界的消息。”
“几年前,仇家丢失了一个女儿,与道友的年龄相似,样貌相似,就连灵力也十分相似,仇叔叔祷告天地,敬请神灵,已经证实了仇道友便是他流落在外的亲女儿,只是不知道道友的想法不敢贸然来访。”
“哦,可这些事我毫无印象。”
季渊看她面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也并无不悦,只是心道她果然如他们所料想,什么都不记得。
这样也好,省的他们动手,只是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过几日瀛洲作为上届云中会的魁首,便要宴请诸位仙府,还望仇道友能来赴约。”他亲自递上请柬。
仇黎梗着脖子,将自己的姿态端的极正:“请柬就先放那吧。”
季渊放下请柬便说要离开,只是仇云霜依依不舍地黏在桌子旁。
“云霜若是想留下,我便酉时来接你。”
仇云霜踌躇片刻:“我不能留下吗?”
季渊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仇黎:“仇道友不方便,况且仇叔叔不允你出来太长时间。”
两个人的对话丝毫没有避着仇黎,当然,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我这儿没吃的。”仇黎摆烂。
仇云霜倒是有点隐秘的兴奋:“无妨,这间客栈我来过,我知道哪几道菜最好吃。”
仇黎:“……”
你是真不客气啊。
仇云霜留下来了。
主要是,仇黎也想知道,这个原主的便宜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曾经的一对姐妹,一人端着一杯茶。
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我的姐姐吗?”仇云霜的声音有些缥缈。
她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在秘境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而那些经历,身侧的这位……本以为是朋友其实是姐姐的修士完全目睹。
羞耻吗?社死吗?尴尬吗?心虚吗?
仇云霜本还在与仇辽反抗,她不想留在瀛洲仇家,她想去更多的地方闯荡,她想去蓬莱山上看看,绝食了三天后,仇辽告诉他,那个她以为是救赎的道友,其实是蓄意接触她的,自己死去的亲姐姐。
荒谬。
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哪怕她知道,这其实就是真相。
仇云霜垂着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撇她一眼。
仇黎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她才启唇,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听得不太真切:“她已经死了。”
远方一阵风吹得窗户沙沙作响,却没有一个人起身去关上窗。
“是吗?可……”仇云霜突然开口。
仇黎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仇黎。”
仇云霜突然意识到,她说的不是她的姐姐,这双眼睛里,映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但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发问,只是垂着脑袋发出了轻音——
“我,知道了。”
她拿起桌子旁边放着的木质牌子,上面写满了这家客栈的招牌菜,每道菜都很贵,但仇云霜直接点了所有的菜。
客栈的服务很好,最近因为仇黎这个大红人坐在这儿,连着来客栈的客人都翻了好几番。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摆在桌子上,仇云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很羡慕她,她可以肆意表现自己的优秀,表现自己的不耐烦,表现自己对爹爹的痛恨。”
仇云霜没有点酒,此刻却是有些醉了似得看着仇黎,她歪着脑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她是天真的少年人,但不是天真的傻子。
从参加云中会以来,她已经足够认清自己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也有点明白,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是她死了,这样也无妨?”仇黎支着脑袋看她。
仇云霜的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我不想这样,但是我也怕死。”
仇黎轻笑一声,她觉得她们两个人却一坛酒,刚叫来店小二上一坛最贵的酒,酒还未上,就见萧竹和苏陌齐齐地出现在他的房门前。
萧竹手里是刚刚截胡店小二的酒。
他冷冷的目光撇向旁边软成一滩泥靠在仇黎身上的仇云霜。
仇云霜浑身一机灵,立刻弹起来看了看天色:“呀,不早了,姐姐你早些休息。”她走出去两步,然后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仇黎无奈点头。
送走了仇云霜,仇黎头大地看着面前的萧竹和苏陌。
俩人都是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她,甚至苏陌这个平时听话又耳朵软的弟弟都板着脸。
还不等他开口,走廊上风风火火地闯过来几个人。
“谁要喝酒,谁?!”
乔苍术的声音。
救命啊,她不过就是给仇云霜点个酒,怎么搞得像是犯罪被捉先行啊。
七个人陆陆续续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