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褪去日光色,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凉意,一群野鸟密密麻麻地从林子中飞过遮蔽天空。
仇黎浑身浴血,疲累地坐在石阶上,盯着不远处了的那个失神的妖皇。
很难评。
妖皇就这么抱着经历了五次刺杀,三次偷袭,这期间都是仇黎帮他们解决的麻烦,潺潺血痕顺着仇黎的胳膊划过指尖,滴落在地上,她从自己的衣服内侧扯出来了一块布,随意地包扎上。
“冷月,我的女儿叫冷月。”妖皇突然开口,“当年……”
仇黎一摆手,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她到抽一口凉气:“长话短说。”
妖皇看她一眼:“她死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妖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崩溃,她平静地叙述完,和仇黎一样就地坐在石阶上,丝毫不担心这与她的形象不符。
“我与青丘狐族的少主是恋人,只是两族纷争不断,鸟和狐狸怎么可能相恋。”妖皇娓娓道来,也不管仇黎到底愿不愿意听。
“后来他们就都死了。”妖皇叹了口气。
仇黎眯着眼:“因此你有了这个幻境?”
妖皇摇摇头:“这里是别人为了困住我,而打造的牢笼,第一遍,第十遍我可能不懂,但第一百遍一千遍,呵,”妖皇轻笑一声,低下头,“我也不是傻子。”
“其实妖族有没有我这个妖皇其实都不重要不是吗。”妖皇歪了歪脑袋,“我和恋人见不得光,我的女儿因为而死,几百年殚精竭虑地为妖族做打算,从清晨到深夜。”
仇黎眼角余光扫过妖皇的位子,才发现她座位手边都是批阅过的书卷。
感觉很熟悉。
仇黎看着这个堆成小山的书页,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经通宵达旦写报告的日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嗯……和自己好像不太像啊。
“我也曾以为妖族需要我。”妖皇起身。
刺客再次重刷出现,仇黎起身,手上的长剑微微颤抖,她几乎没有力气了。
仇黎更像是肌肉记忆的本能,每一个招式都只是源于下意识地躲避死亡:“既然那么累,不要做便好了。”
妖皇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是啊,毁灭一切就好了。”
最后一剑,仇黎捅穿了刺客的咽喉,她扭过头,突然之间,脖颈被攥住,连带着身体升腾在半空中又被狠狠地掼在地上,一直妥帖地放在脖子里的哨子被震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所以,你帮我吧。”妖皇双眸发黑,盯着仇黎,“你不如帮我完成念想。”
仇黎突然明白那些源源不断想要刺杀妖皇的人究竟是谁,是被她留在这里的人,只有杀了她才能离开。
“来到这里的人,最后都想要杀我。”妖皇浑身浸浴黑气。
仇黎艰难地躲过她的攻击,再次被掼在地上的时候,系着哨子的绳子被彻底震断掉在地上,妖气冲天,一层一层的灵力紧紧地覆盖在哨子上。
妖皇歪了歪脑袋,注意力被地上的那只哨子吸引:“嗯?”
它抬起手,将那只哨子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异界之物?”
异界之物是什么?
仇黎趴在地上看着妖皇将灵力灌注在哨子里,哨子却像一个毫无用处的死物,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没用?”妖皇看了看,将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却没看到趴在地上的仇黎脑袋微微颤抖。
妖皇听不到的声音,仇黎却听到了,风声,雨声,还有一些人声嘈杂,充实在识海之中。
她浑身颤抖,身上血红色的血液干涸发黑,仇黎抬起脸,手撑着地面缓缓地支起身子:“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妖皇饶有兴趣地开口。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让她有兴趣开口提问的修士。
仇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慎将它们都抹得匀乎乎的,看上去像刚从血海里游出来:“想起来,我能杀了你。”
她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手中的长剑嗡鸣。
“就凭这个?”妖皇冷嗤,这里是她的幻境,一切都是由她幻想而来,怎么可能会……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只见仇黎那柄剑突然变大,悬在了妖皇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一声,土石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仇黎微微抬头,却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妖皇不在这里。
不,不应该叫妖皇,应该叫心魔。
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震颤,仇黎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子,一块一块的石头碎裂开来,巨大的土刺冲出地面。
仇黎腾空而起,脚下踩着空气墙,她回过身,看到妖皇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块安全的平台上看她:“我倒是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幻修。”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居然已经修到了元婴。”妖皇勾唇一笑,“那又如何?”
妖皇立在原地,衣袂翻飞,她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仇黎踩着的那块空气墙突然碎裂,无数道细小的雨滴打在脸上,很快雨滴幻化成了冰珠。
哒哒声像是极有节奏的鼓点。
不过片刻,冰珠便成了冰刃,齐齐地刺向仇黎。
如果这是一首舞曲,现在应该是在高.潮乐章。
仇黎的脸上手上身体上处处都是被冰刃划出的细密刀伤,她狼狈地撑起一片金属的遮挡,却发现徒劳无功。
冰刃裹挟着灵力,并不是这种凡物所能阻挡的,很快,它穿透了金属的遮挡,深深地扎入了仇黎的肩膀。
远处那只心魔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仇黎余光扫过周遭的一切,那些刺客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前赴后继地扑向妖皇,但很快又一个一个被冰刃刺中倒在地上。
“毁掉一切就好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幻境。
仇黎咬牙,妖皇的灵力在她的体内冲撞,她突然想到,这么长时间,她好似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幻修。
不是筑梦师,不是剑修,而是一名切切实实的幻修,第一次大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