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打着伞准备出去,可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格外大,闻青担心这把伞都要被打坏,干脆放了伞,淋着雨赶到部落。
果不其然,那里的状况也不算好,老人小孩一齐上阵排水,可还是挡不住水道往上涌的水,还有腿受伤的伤者就带着棉布站在泥水里,闻青都担心他的伤口会不会恶化。
她赶紧拿了铁锹帮忙,飞快地将泥土堆好压实。因为处理过几次类似情况,闻青做起来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就堵好了。
看着在土堤边缘晃荡的浑水,闻青将搭在脸颊边的头发拨开,对众人道:“先进去。”
进到之前搭建的大木屋里,闻青才看见众人脸上的疲惫与惊惧。小孩子瑟瑟发抖抱着老人,伤者则是默默处理身上的伤口。
闻青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们,她只能冒雨找来药和干净帕子,分给众人后问:“你们帐篷有没有漏雨的情况?如果漏雨漏得大,可以去我那住,这雨小不了。”
老人回她:“闻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帐篷不漏雨,什么也不缺,你每天过来要小心,河里的水越来越大了。”
闻青点点头,突然想起这条河的下游正是镇子。她眉头一皱,安慰众人:“我之后每天会来一趟,有什么缺的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家的门也没有锁,如果这里被……淹了,你们就去我家住。”
交代完一切,闻青便回家把地里长好的蔬菜瓜果全部收了,羊圈周围一圈水坑,她挖了一圈排水沟,确定水不会溢到羊圈里,又往食槽中倒上满满草料,这才往镇上去。
往镇上的一截路基本成了水路,闻青提着鞋一点点在水路中挪动,等走过去才发现,水迹最高已经漫到膝盖上。
这里都淹了水,地势更低的镇上不知道情况如何。
到城门时,闻青便看见城门两侧已经漫上一层水,有守城兵士在往护城河里排水。进城出城的人很少,闻青被简单查验身份后就放行了。
城里情况不善,各商铺门前已经积累起到小腿肚的水,各家各户都在排水,街道上处处可见漂浮在水面上的杂物。
闻青赶紧去店里,店老板已经关了门,愁眉苦脸地把东西往高处搬。他开店不久,突然一场大雨可以说把他的家当全部毁于一旦。
闻青不敢上前,她将店外还没来得及搬出去的货物搬到桌子上,剩下的被泡发的菜叶就浮了起来。她马上赶去酒楼。酒楼所有的门都打开了,伙计们一齐上阵拿着各种工具往外排水。
见到闻青,众人想要停下问好,闻青立刻摆手让他们不要停,一边自己也拿了工具排水:“店里的东西有多少损失?”
“姑娘,我们搬东西搬得早,损失应当不大,现在在清点。”
闻青点点头,又问:“往外排水,是一齐排到护城河去吗?”
“是,还有南边的河。”南边的河就是自己家外面那条已经像是激流一般的河了,闻青又想起护城河危险的水位,顿觉不妙。
此时雨小了一点,闻青隔着雨幕看到一个衣服有些破烂的老人蹒跚走在水里,头发潦草胡子杂乱,衣服下摆还浸在水里。他一手撑着拐杖,另一手拿着一个包袱,包袱下还在滴水。
闻青看到后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问身旁的伙计:“能不能请那边的老人家进来休息会?我会打扫干净卫生,你们东家那边到时候我担着。”像是怕他们不同意似的,闻青连连保证。
伙计笑道:“姑娘,现在您是咱们东家,您要做什么不用问我们。”说罢招呼了几个人,和闻青去把老人扶过来。
把老人安置在二楼后,有伙计搬来一个火盆让老人取暖。闻青远远看着,听见身边伙计说:“这人估计是南边村子里的,下这么大的雨,估计河也涨了,岸两边的草地和麦子呦,估计遭殃了。”
快到收麦时候,各家各户也要开始储备牛羊过冬的草粮,现在一场大雨下来,岸边人家损失一定不小。
店里的水排走大半后,雨也小了起来,只有零星雨点落在水面上溅起涟漪。
闻青朝老人说:“老人家,路不好找,我送您回去吧。”
老人和部落里的老人一样,都有着灰白的瞳孔。他缓缓看向闻青,声音是老人独有的沙哑:“小姑娘,谢谢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闻青则已经拿上了他的包袱:“路不好走,我送送您。”
越往南走,路上水便积得越深,到最后都没到了膝盖上面。闻青已经能看到远处奔腾的河流,巨大水花拍在岸边,浑水一波一波地往岸上涌。
这边岸上的麦地还能看见一些苗尖,那边岸上的草地已经被淹成一片了。
闻青感觉到身边的老人情绪不对,她赶紧伸手搀扶住老人,才没让老人跪下去。
白发苍苍的老人满脸泪痕,眼泪沿着脸上沟壑滑落,他嘴唇止不住地颤抖:“都是麦子,还有草地……”之后便是闻青听不懂的北疆话了,听起来像祈祷。
老人的家人看见二人,淌着水过来。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都是哭过的,红着眼眶道谢。
闻青问道:“这水……淹了多久了。”
“昨晚河里水就满了,今早起来就是这样。”男人声音已经哽咽。
这样泡下去恐怕一整块麦田都要毁了,田边还有不少人在排水,可与冲过来的水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闻青心想这样排水太慢了,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夫妇带着老人转身回去的瞬间,她突然想起那次下雨,自己是把菜畦两边的沟挖得更深更宽,让菜畦可以露出来,就不怕菜被淹。
她连忙叫住夫妇俩:“我帮你们排水吧。”两人站住回头,表情疑惑。
女人先认出闻青:“你是不是那天在酒楼里那个……”男人也反应过来,但两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我也没什么事,就当帮帮你们。”闻青已经卷起袖子和裤脚。
两人或许是被积水烦得身心俱疲,连闻青会不会是来捣乱的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闻青自己也有点担心,菜地是菜地,麦田是麦田,麦子们都种得密,要挖沟排水多半只能沿着田埂挖。
不多时闻青便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