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再恢复意识时,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自己还没睁开眼,她尝试了几次,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睁不开。
感官渐渐回笼,闻青能感觉到不同那日的凉气与低压,而是一种干燥舒适的空气。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底下被子柔软舒服。
好像有人进进出出,闻青心里着急,担心自己把病传染给他们。心念挣扎间,闻青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挤出一股燥气,咳得她流出眼泪来。
有人过来查看,闻青立刻扭开头,艰难道:“你别过来,我有病。”
一个男声道:“你久劳伤身,又受了寒气,所以才晕了过去,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这病是得好好养几天。”
闻青听他语气,犹豫着微微侧过头问:“我不是染上了疫病?”
“不是疫病。”医士将药碗放在床边桌上,“不过你的身体真好,万幸没有染上疫病。”
等他出去后,闻青才从床上起身,喝完那碗苦得要死的药,她就掀开了门帘走了出去。
门外景色有些熟悉,闻青想了想发现,这里不就是城里医馆吗?
再转过去,闻青就看见许多穿着黄白医服的医士医女们在屋内屋外来来往往,有的正在配药,有的正在给病人看病。
阳光照耀下病人的脸色依然苍白,但俨然已经没有了病气。再远一点的街道上,许多官兵搬东西清理街道,一边撒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
闻青还在发愣,郎中端着一盘药材路过,看见她后高兴道:“闻姑娘你醒了。”
闻青看他表情明朗便问:“是王城的人到了吗?”
“水粮药材都到了,王城来的太医也查明疫病,城里情况好转不少。”郎中将盘中药材一一分开,“我听他们说,当日你从马上跌落,把所有人都吓坏,把你扶起来后你还没完全昏迷,告诉他们城中疫病,进城防护和路线,当时他们把你抬来时我们都吓坏了。”
闻青不记得这件事了,想必是撞到头记忆模糊了。她道别众人后便往家里赶,几天未归,部落里的人见到她又惊又喜,连问她没出什么事吧。
闻青向他们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然后安慰他们:“城里疫病已经控制住了,我也没有受什么伤,以后能经常来找你们聊天了。”
部落中许多伤者伤势已经大好,正趁着天气好修屋子开园地,脸色一扫从前阴翳,也能和闻青聊天逗趣了:“闻姑娘别说和我们聊天了,赶紧去放放羊吧,不然羊圈都要被踢倒了。”
闻青这才想起来,她匆匆赶回家里,老远就听得见羊叫声,一进圈简直羊怨冲天。两边食槽里放着草料,水槽里也盛满了水,想必是部落里的人帮忙喂过。
闻青给头羊套好绳子,期间头羊只差没有拿蹄子踹了。闻青好声好气解释道:“前几天天气不好我又有事,今天让你们出去玩个够。”
虽然天晴,草地还是有些湿润。闻青找到一块还算干燥的地方,让羊在这里吃草。羊群久违来到草地上,自己撒开欢吃了起来。闻青便放心地回家收拾起院子,顺便吃个午饭。
饭吃到一半,闻青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敕柔老爷的消息。正巧羊群已经散到部落那边,闻青拜托他们帮自己照看一会儿,自己去镇上有点事。
城门已经重新开放,再不是不进不出,病人全部转移到别处去了,现在镇上全是健康的人,也不需要带厚厚的面巾。闻青进去不知道找谁比较好,便来到郎中这。
郎中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最多是帮忙配药和检查病人情况。“郎中,请问您知道敕柔老爷的情况吗?”
郎中刚称完药交给医士,他用帕子擦擦手,想了想道:“敕柔老爷很早染了疫病,按道理应该已经痊愈,你去敕柔府看看或许能碰上。”
闻青马上去了敕柔府,府外车马众多,许多家仆正在从车上搬东西,但没看见敕柔老爷。闻青担心他的情况,便上前问:“方便问问你们老爷在吗?”
搬东西的家仆认得闻青,便主动带她进府:“老爷之前一直在担心闻姑娘的情况,老爷病刚好,正在厅内休息。”
家仆将她带到一处正厅后退下,敕柔老爷果然坐在椅子上,面色虚弱但还有些血色,身形消瘦不少。见她来,敕柔老爷格外惊喜,声音嘶哑:“闻姑娘,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还好,您病刚好,好好休息吧。”闻青出声制止了敕柔老爷想要起身的动作。
“没想到这场疫病竟然如此凶险,我还要感谢你,那几天要不是你为城里供药供菜……唉。”闻青听他这么讲,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刚想开口,却看见旁边屏风后转来一个人影,不正是延牧吗?
许久未见,闻青已经分辨不出他与之前的区别了,只能看出他似乎经过了多日疲劳,脸上轮廓更锐利,手背上似乎有一条不太明显的伤痕。
延牧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闻姑娘可真是大善人啊。”
闻青本想和他说话,但一听他的语气,便压住了想法,转而向敕柔老爷道:“既然您身体已无大碍,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之后她只向延牧给了个眼神,简单示意就离开了。没想到出府时,她还听见身后延牧的声音:“闻姑娘怎么见到我就走?”
闻青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头严肃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没有跟着你啊。”延牧摊开双手,“我是要找闻姑娘有事。”
他这么一说,闻青就想起酒楼的事了,她本是想去酒楼看看,这么久过去,她俨然已经忘记当初是延牧雇她照看照看酒楼。
“闻姑娘既然也是往酒楼方向去的,咱们就一起走吧。”延牧上前几步,站在闻青面前,十分诚恳地邀约。
闻青不好拒绝,便与他一路往酒楼走,路上交谈这几天酒楼的情况。
“酒楼能撑下来,多谢闻姑娘。”两人到酒楼外时,延牧说了这样一句。
酒楼还未重新营业,伙计们忙进忙出搬东西点账本。见到两人,他们一齐放下手里的事:“东家,闻姑娘。”
延牧一抬手,让他们忙自己的去。他拿过桌子旁的一个账本,随手翻了翻:“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