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不仅卖茶,还能听说书。
闻青顿时来了兴趣,买了二楼雅座专门去听。刚上二楼,茶水就端了上来,正中间说书先生一拍抚尺,一开竹扇,就此开始。
讲的故事左右不过民间传说灵异志怪,但说书先生本事了得,闻青竟也听得津津有味。
中途先生休息喝口茶,闻青便在这短暂安静里听见了一楼似乎有人在闲聊。
“诶你听说了吗?那株要进贡给闻朝的花,竟然活了!”
“ 你怎么知道?谁救活的?”
“我有个兄弟在宫里当值,听说是从别的地方请来的姑娘。”
“那人是谁啊?那么多花匠都救不活,她能救活?”
闻青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此时说书先生继续,闻青却没了听下去的心思,专心捕捉他们的对话。
“那人来的镇子发洪水……她一个人供应整座城……”
“不会是大户人家吧,一座城怎么……”
“大户人家也不能又是送药又是送菜送那么多……她还没染上疫病……”
两人聊天声音越来越小,闻青几乎快要听不到。于是她干脆站起来靠着栏杆,假装看说书,实则在听他们聊。
“那镇子又偏又远,从哪里出来这号人物?”
“这么怪异,你说,她会不会是……”
对话戛然而止,一堂说书结束,满场都是鼓掌声,他们便也没再聊这件事。
渐渐一楼茶客换了一批人,闻青却久久坐在二楼,茶水换了两轮她都没有走。
自己只是简单出来逛逛都能听到这些,那真正在坊间流传到底有多广,这些话传成什么样,她都是不敢想象的。
侍卫上来说:“姑娘,快到关宫门的时候了。”闻青这才回神,结了账准备回去。
路上闻青一直没说话,连回宫给侍女们分东西时也只是简单笑了笑。莺柳察觉出她心情不佳,等侍女都离开后,她才敢问闻青。
闻青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于是只说自己听到了一些传言,心情不好。
莺柳劝她放宽心,可没想到第二天自己也跟着发起愁来。
第二日醒来时,莺柳去内务库领侍女们冬天的衣裳。除了过节时侍女们穿的官服,其余常服都是由宫外制衣局送来,因此莺柳也就听见了送货人和别人的聊天。
但莺柳自知自己只是侍女,如果冲进去和他们理论一番不仅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适得其反害了王妃。
于是莺柳闷闷不乐回到宫里,闻青见她一脸憋屈,一猜就猜到大概情况。她看了看莺柳拿来的衣服:“倒是好料子,你去发给她们吧。”让莺柳忙起来,或许她就不会再想这些事。
当晚闻青却睡不着了,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出门想在院子里逛逛,刚上阁楼,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差不多高度的廊道上站着一个人,像是背对着自己眺望远方。
晚上月光淡淡,闻青眯着眼也看不分明那人是谁。但他一转身和自己对视,闻青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延牧并没有穿王服,而是身着一件简单长袍,袖口领口绣着白色毛边,在夜里格外明显。
闻青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被延牧发现后要不要走。最后还是延牧先开口:“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睡不着——你问我,你怎么在这?”闻青反应过来。延牧却答:“马上就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他虽然这么说,但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延牧重新穿上了之前的衣服,闻青对他的反感都少了几分。
闻青转身要离开,却在要下楼的时候听见身后延牧道:“之后几天不要出宫了……不安全。”
闻青不明白“不安全”是什么意思,但到第二天就明白了。
莺柳去王妃宫里取东西时,和王妃宫里几个侍女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急急忙忙回来告诉闻青:“王妃,我听说今早大殿议事,有人提起坊间传闻,说您来路不明。”
闻青正坐在亭边看鱼,闻言捏了捏手里的鱼食:“让大臣们都有所耳闻,看来谣言流传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