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清晰下颌线紧绷,眼神冷厉,在摧雪的剑即将碰到沈珂时,他迅速抽出身上唯一的武器挡在沈珂身前。
见他将沈珂护在身后,摧雪心脏紧缩,前所未有的愤怒委屈与酸楚涌上喉头,她忍住酸涩眼角欲生出的泪意,压住哽咽质问。
“你要护她?”
男人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沉默不语。
他不回答,摧雪胸口痛意蔓延上眼角,唯一一滴泪从眼眶滴落,打湿纤长眼睫,她似乎怒极而笑,嘴角的弧度凄凉,一字一顿告诉他。
“你今日护她,便是决意弃我。”
摧雪的字字泣血却让被楼齐涯护得死死的沈珂噗嗤笑出声,她似乎很是得意,脸上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沈珂的笑容仿佛一把把刀在凌迟摧雪的血肉。
“说话!!”摧雪几乎是将着两个字吼出。
楼齐涯闭了闭眼,漆黑如鸦羽般纤长睫毛颤动,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一片无情,他声音淡淡,语气轻缓,每一个字都好像将摧雪胸口刺了一刀。
“不可伤她。”
话音落,沈珂脸上笑容更甚,眉梢得意挑衅,眼神蔑视看向摧雪。
“好。”
摧雪垂眼遮住眼中情绪,抬手将眼下的泪轻轻抹入鬓间,喉间的酸楚涩意尽数咽下,声音平静,仿佛与自己达成了某种契约。
她抬眼时,眸中痛意一扫而清,留下的只有清醒和仇恨。
人剑合一,十七年来被称赞,被羡慕,被忌惮的武功尽数挥发,她下手绝情狠厉,只将对方当成将死之人。
沈珂必死。
神挡杀神。
自身第六感先知优势虽在楼齐涯身上失效,胸口又在前几日受了重伤,但江湖第一杀手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即使没有优势,她也如鱼得水,招招致命。
见连楼齐涯都只能暂时和摧雪打个平手,沈珂彻底慌了,她眼神惊恐,不断后退至案边。、
突然,她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脸上闪过阴狠喜悦之意。
摧雪胸口的伤裂开,在白色衣裙上开出一大片绚烂血红的花,可她却好似没有痛觉,仍然动作迅疾。
刀光剑影中,一带有的黑色毒药撒向摧雪。
摧雪眼神狠厉,侧身躲开。
她虽能预知着毒药到来,却预知不了楼齐涯的动作,这招暗箭伤人虽对摧雪没有什么影响,却让她动作停滞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胸口被银色锋利剑尖贯穿。
贯穿的伤口正如前几天,她故意让楼齐涯伤的地方,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添上新伤。
她抬眼时眸色淡漠冷淡,好似受伤的不是自己。
楼齐涯神色怔愣一瞬间,随后将刺入摧雪胸口的剑抽出,温热血液飞溅在他冷白侧脸和高挺鼻梁上。
“不愧是天造地设的好搭档。”
嘴角缓缓溢出血液,摧雪笑得讽刺,她捂住心口伤痕,像是准备休战,一步一步后退。
楼齐涯见她战意消退,也缓缓放下剑,神色复杂看着摧雪。
在退至门槛处时,摧雪抬手,手中剑飞射出去,速度快的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抹了剧毒的剑飞射向沈珂。
千钧一发之下,楼齐涯推开沈珂。可沈珂的脸却还是被剑划掉一块肉,她蜷缩在地上蠕动,尖叫惨厉,仿佛能贯穿整座府邸。
摧雪白嫩小脸沾染着大片鲜血,嘴角的笑容却无比灿烂,眼神阴狠,在这悦耳的叫声中缓缓离开。
自己伤势过重,今日就算杀不了沈珂,也要毁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脸。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尽数奉还。
摧雪身上的白裙已经变成了红色衣裙,在撑到寻月和程花容那里时,她才放心闭眼倒下。
只要有程花容在,她便死不了。
不知睡了多久,睁眼时胸口疼痛难忍,视线下移,见寻月在一旁守着,她开口便问:“父亲此时如何?”
寻月见摧雪醒了,眼中闪过喜意:“您醒了。”
“祠主现在仍然未脱离危险,毕竟是梵迦宫的蛊圣,或许梵迦宫也无人能解这蛊,程花容暂时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保证祠主性命无忧了。”
“走,带着父亲,一起走。”摧雪声音沙哑。
“走?去哪?”
“回鸿天祠,我的身份被沈珂发现了,北襄呆不得了。”摧雪说着,将脸上假皮撕下。
继而显露的脸清冷绝色,她乌亮漆黑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小脸雪白无比,杏眼漆黑眼尾狭长,气质冷淡凌厉,让人不敢随意靠近,又有武林人的傲然恣意。
此时虽脸色苍白,却平添几分阴郁病美人姿态。
寻月脸上又是一喜,“好,回去!”
震慑武林的第一杀手鸠,终于要回来了。
-
沈珂被伤后便高热昏迷不醒,一个接一个的医师往里跑。
毕竟北襄的公主刚嫁到武林盟主府就受伤,夫妇俩难辞其咎,所以虽然凛音再不乐意,也要给沈珂好生医治。
“茯儿呢,为何一直没见着她了?”凛音站在沈珂院子外,侧头皱眉问身旁婢女。
“回夫人,二公主失踪了,连带着宴祠主也不见踪影。”
“什么?!”凛音大惊,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害她的茯儿,回身焦急大步离开。
与她擦肩而过的是步履凌乱慌忙的落鸯。
她被摧雪迷晕后刚醒来来便朝楼齐涯那处跑过去。
院内石桌上摆着互相厮杀的黑白两子棋盘,楼齐涯眉眼冷淡,骨节分明指尖一颗黑子凝住,垂眼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未动。
“楼齐涯!”
落鸯一来便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眼神忙乱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过落鸯如此失态,因此皱了皱眉,“何事?”
“沈茯呢?”
楼齐涯搁置在棋盘上的指尖微微颤动,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不知。”
“为何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