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极高傲的雕鸮挤开另外两只扁嘴的谷仓猫头鹰,穿过霍格沃兹投送信件的早高峰,不过它直直飞向了教师席,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前面高昂起下巴,用跟它主人很相似的神态把脚上的信亮出来,仿佛它不是在送信而是在施舍。
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抽下那封信,那只雕鸮很不客气地从他的盘子边叼了块培根,然后耀武扬威地飞走了。
让西弗勒斯意外的是,信封上的字竟然不是卢修斯的,而是更加稚嫩的笔触,有着刻意效仿卢修斯花体字母的风格,看来是德拉科写给自己的信,这就很奇怪了。
西弗勒斯知道梅莉一直跟德拉科有通信,她偶尔会在自己的陪同下去猫头鹰棚甚至拜托自己,但是德拉科从来没有跟西弗勒斯有过太多交流,梅莉并不在乎西弗勒斯是否看过信件的内容,但德拉科的回信都会由家养小精灵贝琳达送到梅莉那里,从来没有经过西弗勒斯手上。
在邓布利多有意无意扫过的眼睛和其他学生畏惧的目光里,西弗勒斯甩着黑袍子的下摆匆匆离开礼堂。
梅莉正坐在地窖专属于她的卧室里,二月的地牢仍然温度阴寒,她披着一条毛绒毯子,靠在窗边读一本厚重却没有名字的旧书,书上有许多斯内普手写的笔记,她的阅读速度不怎么快,手指总是下意识在书页上来回比划着,茶几上放着的的华夫饼与牛奶已经凉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到西弗勒斯走进门,梅莉下意识抬头问道。
西弗勒斯将怀里的信拿出来:“你的小朋友似乎睡昏了头,至少马尔福家的信使不该犯这么愚蠢低级的错误。”
梅莉接过信拆开来,扫过几眼后便忍不住笑出声:“哦他确实是写给你的,德拉科想问你我的生日。”
西弗勒斯的嘴唇立刻往上卷起,他又接回梅莉递给自己的信,然后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女孩平淡的神态,但梅莉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端过华夫饼就着牛奶吃起来。
“他去年似乎并没想到这件事。”
“纳西莎阿姨只知道我出生在七月,我告诉她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日子。”
“嗯。”
梅莉抬头的时候,西弗勒斯的视线反而移开了,不过她没在意:“我对过生日没有什么执念,所以你不需要忧心这个,父亲。”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只是点点头,带着那封信走出去了。
自打梅莉会走路开始,她每年都会准时在一月九日送给西弗勒斯一些东西,往往都是亲手做的:第一年只是张贺卡,里面没有赠语但有着很可爱的图画,高大的黑袍人站在白色的小裙子旁边手牵手;第二年是用雪球捏成的小人,还有配套的坩埚与枯树枝魔杖,不知道谁在上面替她施展了恒温魔法,至今还保留在西弗勒斯卧室的暗格里;第三年是烘烤的小饼干,一半加了咖啡粉一半加了红茶粉,虽然饼干烤得微焦,形状也不太整齐,但是口味相当合西弗勒斯的心意……
而梅莉的生日,西弗勒斯一直都知道,七月三十一,却从来没有给她庆祝过。
这个日子太微妙了,错开就好。
西弗勒斯摊开信纸,将“七月三十”写在给德拉科的回信里,用毫无修辞的语句告知德拉科“无需费心”,但他知道这个男孩不会听进去,德拉科的性格也跟他父亲卢修斯很像,一旦打定主意不会轻易更改。
还好梅莉很听话。
当天晚些时候,结束了那些恼人小巨怪们的课业,西弗勒斯黑着脸穿过办公室,回到了扩展开的起居室,为了方便梅莉活动,他多空出了这间屋子当作连接两人卧室的缓冲,这里跟地牢其他房间一样没有窗户,但是按照梅莉的喜好点了许多吊灯,因此明亮得带着暖意,西弗勒斯严重怀疑那些星星月亮形状的花色灯罩都出自邓布利多。
梅莉赤脚坐在火焰旺盛的壁炉边,捧着书的时候还哼着音调奇特的曲子,至少西弗勒斯从来没有听过,她柔顺的长发披在后背上,黑色的眼睛倒映着火焰,是西弗勒斯深知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黑眼睛中的温柔光芒。
每一次窥见梅莉身上有莉莉的影子,都会让西弗勒斯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只是待在她身边,看到梅莉的笑容,就让他感到自己的罪恶轻了那么少许。
注意到他进门后,梅莉立刻仰头,露出理所当然的笑脸:“父亲!今天的课很辛苦吗?”
西弗勒斯点点头,走到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梅莉当即搬着只到她膝盖高的小板凳也坐过来,继续在他身边安静地看书,梅莉知道西弗勒斯没有多少闲话,她也不太在乎有没有交流,只是安静待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梅莉。”
“嗯……什么?”梅莉的思维还没从书里脱离出来,正在脑内回忆嚏根草的切法。
“你的生日,七月三十号。”
梅莉注视了西弗勒斯两秒,才平静地回道:“好的。”
西弗勒斯的眉头又皱紧,梅莉的回答太过平淡,甚至有些漠然,就好像她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生日,语气也只是在回应一个“通知”的口吻。
西弗勒斯又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壁炉里木柴的噼啪声,还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隔了不知多久,梅莉翻书的声音停下了,她茫然地盯着壁炉,感觉脑内的空洞感在不断放大,这促使她开口想说些什么:“父亲,我明年就要入学了。”
“嗯。”
“我要是,就是……”
“怎么?”
梅莉忍不住探过身子,半趴在扶手上,靠近西弗勒斯,发出更轻微的声音:“我真的能来斯莱特林吗?”
注意到她的用词,西弗勒斯忍不住扬起眉毛:“你对斯莱特林很有归属感?”
“你可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啊。如果我进了别的学院,不用父亲把我扔进坩埚,德拉科就会狠狠地讽刺我。”
西弗勒斯的食指在扶手椅的盘蛇花纹上来回摩挲,就像每当思考时摸在魔杖上一样,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分院帽让你去格兰芬多,也没有关系。”
梅莉倒抽一口冷气:“可是你最讨厌格兰芬多了!我都知道的!”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