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什么印象的普通学生。
但是当福吉冲邓布利多抱怨“这件事根本没有人能负责”的时候,梅莉又一次顶着被所有人注视的压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是负责布莱克案子的人总该有啊。”
福吉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眼睛迅速亮起来了,好像身为魔法部长的自信,一下子又通过“摆脱责任”回到了他身上。
这甚至也是他发扬名声的机会,通过指控克劳奇留下的冤案,垫起自己的名望,这种事是政治家的惯用手段了,福吉不可能不熟悉。
西弗勒斯将吐真剂放到了校长室唯一一张书桌上,跟邓布利多交换了一个眼神,邓布利多很明显在催促他,赶紧带着梅莉离开这里。
从梅莉两次插话来看,整件事分明就是在往她预想中的情况发展,这让邓布利多更加警惕了。如果她的背后是有人在引导……
西弗勒斯冲梅莉扬了扬下巴,他眉间的悬针纹从见到福吉后就一直挂着:“梅莉,走了。”
梅莉立刻从扶手椅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在西弗勒斯飘飞的长袍下摆旁。
——
前往斯莱特林地窖的路上,西弗勒斯领着梅莉转入了一间空房间,这里是公用的普通房间,只放着一些备用的桌椅、坩埚与封闭的橱柜,向学生们开放进行自习、练习或者进行小型的集会。
但更多人会选择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待着,毕竟那里的环境要更加舒适,火炉边的温度也比这些冷冰冰的石屋要温暖。
梅莉心下发颤,但还是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走进去,没有露出任何胆怯。
梅莉垂着头眼神闪躲,西弗勒斯将双手都背在身后,安静地俯瞰着她,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了几十秒。
最终还是西弗勒斯长叹一口气:“梅莉。”
梅莉下意识抬起头,追逐着另一双黑眼睛里的阴翳,让它们倒映在自己的眼底:“……父亲。”
看似率直坦诚,实则非常、非常狡猾的孩子,分院帽比所有人看得都透彻,它确实没有出错。西弗勒斯这么想道。
他眼中的幽暗逐渐变得鲜明,像是被风绑缚的蒲公英,不受控制地浮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样的对话,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不断自我拉扯,让缝隙越来越大。
还没等梅莉开口,西弗勒斯就吼出了下一句话:
“你怎么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不论那是不是该死的西里斯·布莱克,那都是个对你来说身份未知的黑巫师!成年的、法力远高于你甚至有可能杀了你的巫师!
“他可能掌握了你前所未闻的魔法,你会被对方记恨、憎恶,一旦你的计划落空,你拿什么来防备这件事的后果!?如果他继续潜伏在暗中,像那条偷偷摸摸的混账恶犬一样,你说不定就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报复!”
梅莉坚定地站在西弗勒斯面前,深深垂下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她的心颤抖得更厉害了,就像一只想要甩落翅尖上水汽的蝴蝶。
西弗勒斯也不再去看梅莉,或许是不敢,又或许是不忍心,他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去,宽大的袖袍底下,右手紧紧攒着左胳膊:
“我从没想到你会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因为自以为学了些小把戏,就如此不管不顾!那是个黑巫师,甚至是食死徒,他们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会哭泣会尖叫的小鬼头!他们接触过的、使用过的魔咒远超你的底线,他们有太多手段让你崩溃,你读过马尔福家的藏书,总该知道存在太多逾越法律与想象的恶咒!
“动动你的小脑瓜,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即使有了大脑封闭术,别人想打听消息也有太多的方法!是,邓布利多告诉我了,全部都告诉过我了,包括你那见鬼的什么‘天赋’,他却在关键的地方跟我打哑谜!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不会拦着你的自由意愿,但你不能用生命跟魔鬼去对赌!
“你懂吗!?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你!拿自己!去做交换!”
梅莉张开了嘴,空气中的寂静在她舌头上悬挂几秒,让她又抿起了双唇。
西弗勒斯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我知道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本性,我全部都看在眼里!即使答应他人的任何要求,即使再怎么低头认错,你也根本学不会教训!你压根儿就不懂得反悔,就跟你那——”
他的右手忽然高高抬起,漆黑的魔杖跟鞭子似的,迅速而强力地在空气中抽动了一下。
“谁在那!?”西弗勒斯狠厉的目光转向了门边。
地下室厚重的木门猛然向屋内打开,狠狠地撞在背面的墙壁上,将门框附近的墙体震得发抖。
门外的人脸色惨白,墙上的少许灰尘飘落下来,洒在他浅金色的刘海上。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外,他的双肩因为偷听被抓个正着而下沉,身体本能地往后倾去,灰色的眼睛慌张而畏惧。
但是德拉科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跑走,他只是下意识搂紧了怀里那几本魔咒书——梅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对《古老魔咒大全》感兴趣了,这很明显不是魔咒课内相关论文的内容,在梅莉和哈利搜集有关“守护神咒”的资料时,梅莉曾经从图书馆借过这本书。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梅莉从没见过他用如此微弱的声音说话:“抱歉,院长。我只是,我以为……”
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看口型,他好像说的是,“这里是间没人用的空教室”。
西弗勒斯神情阴冷地盯着德拉科好一会儿,才愤怒地甩动一下袖子:“出、去。”
德拉科的视线转向梅莉,两人看见对方紧抿着唇的姿态,简直像是在照镜子。
西弗勒斯愈发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少年转身离开了,那道门的对面,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