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他越僵硬,面容的割裂感也愈发严重,似乎她再靠近他一些,他就会砰的一声破裂开来。 结合他之前的反应,周姣若有所思。 她好像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谢越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弱点,冷冷地说:“我不值得你喜欢。” 周姣挑眉:“怎么说?” “谢越泽”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身体孱弱,智力一般,生殖能力低下。如果你跟我交尾,最多只能繁殖两个后代。” “……”周姣慢慢敛去笑意,“你还想让我生俩?谢谢了啊,我一个也不想生。” “谢越泽”眉头微皱:“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让你繁殖后代?你的身体更加孱弱,别说两个后代,一个后代都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他顿了一下,平声说:“当然是,我生。” 周姣:“…………” 等等,他们为什么开始讨论生育问题了? “别生来生去了,”周姣冷冷地说,“你特么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值得你喜欢。”他盯着她,缓缓说道,眼里透出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我甚至不能帮你摆脱危险。” “那你想让我喜欢谁,谁又能帮我摆脱危险?” “谢越泽”不答话。 周姣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东西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变异尸体,又是寄生谢越泽,居然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喜欢谢越泽。 什么玩意儿? 假如他是人,她会认为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她,但他不是,那他究竟想干什么? 周姣垂下眼睫,仔细把他们的对话复盘了一遍,回到了他问她的第一句话—— “你是因为他被寄生,才没有向他求助?” 她明白了。 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谢越泽弱,她不应该绕过他这个强者,向一个弱者求助。 所以才会在她的面前,全方位贬低谢越泽的能力,连生殖能力都没有放过。 琢磨清楚之后,她再次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谢越泽吗?” “谢越泽”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你扮作人时僵硬、虚伪、造作。”周姣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攥紧手术刀,“正常人遇到危险时,都会选择同类,而不是一个怪物——” “谢越泽”的眼珠如人偶往后一转,弧度大到近乎恐怖,似乎察觉到不对,想要挣开她的手掌,但周姣重重抓住他的头发,仰头吻了上去。 她伸出舌尖,主动濡湿了彼此的双唇。 “谢越泽”动作一僵,喉结一动,下意识贴着她的唇吞咽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姣手上寒光一闪,狠狠朝他的后脑勺捅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发生,手术刀如同陷入黏稠的沼泽,拔不出来,也捅不下去。 周姣当机立断,一把推开“谢越泽”的头,夺过他的打火机,后退三步。 “咔嚓”一声,打火机火舌窜起,眼前的一幕,令周姣倒抽一口凉气—— 她之所以没能把手术刀捅进“谢越泽”的头颅里,是因为他的后脑勺倏地裂开一条裂隙,两条紫黑色的触足猛然钻出,带着令人发寒的湿黏声响裹住那把手术刀,几乎是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那把刀便被腐蚀殆尽。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强大的变异种。 ……也许并不是变异种,而是闻所未闻的怪物。 “谢越泽”站起来,后脑勺的裂隙合拢,面容仍然充满了僵硬的割裂感,眼神却透出一丝困惑。 他说:“你不该攻击我。” 周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左右张望,寻找逃跑的路线。 可惜,周围全是一片漆黑,如同夜晚的大海,无边无际,充斥着恐怖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隐约有蓝光闪烁。黑暗中,人会朝有光的地方跑去,几乎是一种本能。 跑到一半,周姣才猛地反应过来——黑暗,光亮,简直像一些靠趋光性捕猎的掠食者。 她顿时寒毛倒竖,转头拔腿往反方向跑去,脚却往下一陷,滑燃打火机一看,地上居然挤满了湿黏蠕动的肉质触足。 冰冷的触感,犹如某种覆满鳞片的冷血动物,沿着她的脚踝缓缓往上爬。 周姣心底发凉,耳边全是触足令人晕眩的嗡嗡声。 人类的听觉器官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低频声,周姣立刻神志恍惚起来,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勉强回过神。 尽管听不懂那些触足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它们兴奋到癫狂的情绪,那是一种活人绝不可能拥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之情。 周姣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在狂喜什么。 她感到意识在逐渐涣散,完全是凭着生物对抗危险的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起来。 下一秒钟,一条滑腻的触足抵住她的下颔,强制她抬头,望向前方。 江涟站在她的面前,身穿及膝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目光冷静而幽邃,气质一如既往清冷洁净——如果他身后没有蠢蠢欲动的触足的话。 他说:“你应该向我求助。” 周姣想,滚。 她奋力一扭头,却对上了“谢越泽”的面庞。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俊秀的脸庞微微扭曲,嗓音阴冷得几近神经质: “‘我’不值得你求助。” 滚啊! 周姣紧抿着唇,猛地往旁边一踹,却踹到了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