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开得遍地都是,如雨后疯长的霉菌般爬满了整座屿城。 可能因为她在网上耽搁的时间太长,江涟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 “共享芯片请求?” 周姣:“嗯,我信用芯片被冻结了,想找个人帮忙解……冻……” 话未说完,周姣看着左上方的“已连接”,眼皮开始一个劲儿狂跳:“……我可以问问,您为什么会在我的脑子里吗?” 江涟的声音却带着淡淡的不解,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叫你,你不理我。” “然后,”周姣几近咬牙切齿,“你看到我的芯片是等待连接状态,就直接连进来了是吧?!” 江涟点头,仍不明白她为什么激动。 周姣眼皮重重连跳。 她芯片之所以会显示“等待连接”,是因为卖家弹过来的那个“共享芯片”请求。 虽然她拒绝了,但AI检测到她身边有“认识的人”,以为她还要用这个功能,便默认为开启状态。 功能开启以后,近距离连接芯片,就不再有“同意”或“拒绝”的步骤。 一时间,周姣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没办法告诉一个怪物,不要随便连入他人的芯片,这是一种非常亲密的行为。 因为江涟肯定会问她,为什么连入他人的芯片是一种非常亲密行为。 但她也不知道啊! 直到现在,生物科技也没有明确或推广相关功能,但人类莫名其妙就是开发出来了,还取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神交。 周姣表情复杂,第一次感到人类的思想是多么肮脏。 在肮脏的人类面前,怪物单纯得就像是鼻子不小心沾上水珠的小狗。 周姣的精神太紧张了,一紧张她的思维就容易发散。 霎时间,她脑中转过数十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包括“他为什么那么像狗”“养狗好贵,要交十多万的宠物税”“章鱼能当成宠物养吗”“他究竟是不是章鱼”等等她精神正常时绝不会考虑的问题。 这时,江涟盯着她看了几秒,冷不丁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 周姣:“……您明白什么了?” 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芯片可以调节神经元电活动,模拟出亢奋或欣快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 靠,你还真明白了啊! 周姣赶紧打断他:“是是是,就是您想的那样。我们还是在现实中说话吧,这么说话太怪了。” 这种负距离般的接触,令她心惊肉跳,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断开连接。 尽管她在特殊局上班时,也曾这么跟人交流过,但跟她交流的都是人,正常的人类。 他们深知人脑的脆弱性和隐私的重要性,只是交流,绝不会四处窥探或访问。 现在,江涟待在她的脑子里,她就像被熊孩子闯入手办收藏室一般惴惴不安,总觉得他会突然伸手,给几个天价手办娃娃开膛破肚。 最难受的是,她不能主动断开连接。 一方面是这样可能会惹他生气,他一生气,她就会有性命之虞;另一方面则是,强行断开,可能会让他更加……好奇。 这怪物连“调节神经元电活动”都知道。只要他想,弄清楚神交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周姣只能卑微地等他自己离开。 这种主动权攥在他人手上的感觉,令她不爽极了。 等她研究清楚,怎么把他送回老家…… 到那时,她一定会把这段时间强咽下去的所有脏话,都砸在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她的下巴被一条触足顶起。 江涟垂下头,自上而下地看向她。 这一刻,怪异的感觉在脑中膨胀到极致。 他还在她的头脑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能听见他喉咙里的吞咽声。 他的一切,都被芯片转化为一种特殊的电波,在她的大脑里轻轻流窜。 是她的错觉吗? 他的情绪似乎比她还要激烈。 当他视线下移,停留在她的唇上时,她看到他的神经元网络拓扑图接连亮起,如同爆发了一轮转瞬即逝的美丽焰火。 周姣被他看得浑身僵硬。 没办法。 本来她就会对他感到本能的恐惧,而她又分不清恐惧和心动的界限。 再加上他还在她的脑子里。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如何用芯片调节神经元电活动,但被一个恐怖、未知、不可控的怪物入侵大脑,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刺激。 啊,她真是怪胎。 也只有她这样的怪胎,才会觉得跟非人类共享大脑非常刺激。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发现自己并不是没办法拿回主动权。 虽然她不想跟江涟发展出更多古怪的关系,但她不介意让他体会一下人类世界的肮脏与险恶。 试想,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在来到人类世界之前,一直在深而又深的超深渊带内沉睡,除了进食,再没有过别的行为。 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生物,神经元突然被激发,感受到惊涛骇浪般的陌生感觉,他会想什么呢? 他那张永远漠视一切的脸庞,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震惊?迷惑? 还是…… 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恐惧? 周姣光是想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沸腾了起来。 但她是个谨慎的人,思虑半晌,还是把这股冲动强抑了下去。 毕竟以江涟的种种行为来看,他会震惊是真的,会迷惑是真的,震惊和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