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离婚。 她早就想要离婚了, 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不确定五年后的她跟沈澹月感情如何。 她讨厌思考抽象的问题,比如喜欢和不喜欢, 爱和不爱。 她这辈子思考过的最抽象的问题, 就是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这么糟糕——如果注定成为垄断公司的奴隶,父母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因为太过抽象,简直不像是她会思考的事物。 明琅觉得, 自己最后也放弃了思考,不然不会成为……公司特工。 虽然是听上去像是为了救沈澹月。 沈澹月的喜欢太抽象了。 他喜欢她,却又抗拒她。 他看向她的眼神,时而带着恐怖的渴欲, 似乎只要她碰他一下,他都会欣喜若狂;时而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反感之情,仿佛她是一条令人不安的毒蛇,触之即死。 明琅并不是一根筋的人。 可这样的喜欢,对她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她也不是坦荡到不知羞耻, 只是沈澹月一直不回答、不坦白、不与她对视,她只好主动进攻,刨根问底。 真相似乎被她问出来了。 他们是夫妻。 没有第者介入。 沈澹月很喜欢她, 只要靠近她, 就会想要抱她, 亲她。 但他们没有夫妻生活。 ……骗鬼去吧! 明琅愤怒地想, 她之所以喜欢沈澹月,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其次才因为他是反公司联盟的首领,出身高贵,却垂悯众生。 她那么喜欢他的长相, 如果他们两情相悦的话,怎么可能还没有发生关系。 只有一种可能,沈澹月在骗她。 他根本不喜欢她。 明琅心想,他都这样了,五年后的她为什么还不离婚? 既然五年后的她说不出口,那就让五年前的她断舍离吧。 明琅盯着沈澹月的侧影,尽量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了出来。 沈澹月没有说话。 明琅正要故技重施,上前一步,逼迫他开口。 就在这时,室内温度骤然下降至冰点,一股阴冷黏湿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悄无声息黏上她的后背。 冷。 这是她唯一的感受。 恐怖的寒意侵袭着她的皮肤,令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手脚变得像灌铅般僵硬,动弹不得。 ——鬼压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在她清醒的时刻。 明琅掌心渗出冷汗,抬眼望向前方,想要叫沈澹月的名字,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不到沈澹月的身形了。 他去哪儿了? 是离开了,还是被黑暗……吞噬了? 明琅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 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脖颈。 那东西冷而黏连,如同粘蝇纸一般,每碰她一下,都会粘起一小片皮肤。 直到粘力失效,皮肤猛地弹回原处。 这种黏腻的触碰,令她不安极了。 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下一次,那东西会变得更冷,粘力也会变得更强,直到死死黏在她的皮肤上,再也撕不下来。 明琅头皮发麻。 沈澹月到底去哪儿了? · 沈澹月一直站在明琅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被黑雾笼罩、包裹、纠缠不休。 她很害怕。 害怕就对了。 因为他们愤怒又嫉妒。 那个脏东西甚至第一次对她流露出了攻击性,恶意地恐吓着她,恨不得将她当场撕碎,真正吞入腹中。 不过,“他”舍不得。 “他”只敢轻轻触碰她的脖颈,在她惊惶不安时,迅速抽回手,贪婪地嗅闻手指上残留的气味。 沈澹月看得很不适。 那个脏东西,连愤怒都愤怒得如此卑贱。 但他没有阻止。 他只是用轻蔑和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不知是在轻蔑明琅,还是在嘲讽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琅一直在流冷汗。冰凉黏湿的触感从“他”的手上,传递到他的指腹间。 沈澹月垂眸,缓慢摩-挲着自己的指腹,计算着时间。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示意黑雾松开对明琅嘴巴的钳制。 她现在可以说话了。 这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他知道明琅会求救,而且一定会向他求救。 一旦她向他求救,他就会发疯,彻底失去理智,被强烈到近乎恐怖的欲-望控制。 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他听见了明琅的呼救:“沈澹月……”她的声音害怕又无措,“沈澹月……你在哪儿?” 他听见自己冷静地回答道:“我在这里。” “……我好像又碰见那个东西了。” “所以?”他说。 “你能过来……抱我一下吗?”她咬了咬唇,似乎很羞耻。 其实,他一直在抱着她,以黑雾的形态。笼罩她,嗅闻她,触碰她。只是她不知道。 这个想法令他的心口重重麻了一下。 他平声说:“我记得,不久前你还在问我,抱其他男的,是否有同样的效果。我现在回答你,有。你去找别人吧。” “我现在去哪儿找其他男的!”明琅愤怒地说,连害怕和无措都忘了,“你在玩我吗?” “是你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