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简直乱成一锅粥, 人群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尖叫声与呼救声震耳欲聋。 李窈胳膊受伤,又淋了暴雨, 完全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踉踉跄跄找到了自己的楼栋。 电梯常年卡在四楼,只能走楼梯。 但一到晚上, 贫民区撬锁的就跟旅游景点打卡似的,每上一层楼就能撞见一个。 最后, 李窈实在受不了了——因为她门前也蹲着一个。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对撬锁的举起自己受伤的胳膊:“你觉得我像有钱人吗?” “……”撬锁的吓了一跳, 转头目瞪口呆望向她, 半晌摇了摇头。 “那就去撬隔壁的锁,”李窈说, “别在这里挡道。” 撬锁的一脸羞愧地让开了。 李窈打开房门,砰地关上,咔嚓咔嚓反锁了三遍, 扑到床上躺下,快要睡着时才想起来, 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她一边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一边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出门被抢劫,被暴雨浇得透湿, 回到家发现房门被撬。 “操他爹的!” 涂酒精的时候, 她忍不住痛苦地咒骂了一句。 消毒完毕, 李窈出了一身汗。 屋里没有浴室,她也懒得洗澡,闭上眼倒在床上, 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李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玩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刷到一条视频,触电似的坐起身。 视频只有十几秒钟,手持拍摄,画面有些晃动。周围人声嘈杂,但还是可以听见拍摄者尖锐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假如你继续站在这里,我们有权对你开枪,并且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画面中心,赫然是那个漆黑人影。 面对拍摄者的质问,他高大得几近恐怖的身影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在高清摄像头下,他那副金属面具堪称分毫毕现。 那似乎是一种特制的止咬器,森冷金属紧紧扣在他的下颚骨上,黑色皮革束带延伸至耳后,仿佛焊上去一般与他的面部骨骼完美契合。 视频快要结束时,有人大声问道:“——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吗?!”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漆黑人影回过头,金属面具倒映出躁动的人群,轻轻点了点头。 视频到此结束。 李窈:“……” 这人一直站在那里,不会是在……等她吧? 这座城市还有这么单纯的存在吗? 李窈回想起漆黑人影的杀人手法,感觉他应该是想等她回去,干净利落地绞断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她立刻把心里那一丝诡异的愧疚之情抛到了脑后。 作为一个穷光蛋,哪怕昨晚失血过多,也要出去打工。 李窈爬起床,从冷冻柜里拿出一支蛋白营养剂,咬在口中,套上皮夹克,出门了。 一路上,她又刷了一会儿短视频。 那个漆黑人影还站在那里。 他明显已经成为一道网红风景线,各路主播纷纷前来打卡,无人机摄像机满天飞。 有人甚至开了一辆垃圾车过来,想试试如果朝他的头上倾倒垃圾,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主播们声嘶力竭的撺掇下,气氛简直狂热到了诡异的地步。 所有人都在拍手,所有人都在起哄,一个DJ主播把音乐调到最大,节奏鼓点震耳欲聋。 有那么一瞬间,现场仿佛群魔乱舞。 李窈关掉视频,不忍心再看下去。 于是,她并不知道,下一刻,漆黑人影的手臂骤然弹出两把森白骨刀,如同螳螂的前肢一般,刀刃处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锯齿。 ——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根本不是锯齿,而是一排狰狞恐怖的尖牙。 那不是刀,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等周围的主播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只见森白骨刀一闪,半空中划出一泼淋漓鲜血。 所有人的喉咙都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刀口,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数十颗头颅砰然落地,溅起一地尘土。 人群登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四起,主播们手机上的弹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着,转眼间便收到了价值几百万的礼物。 但他们再也没机会提现了。 漆黑人影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收起骨刀,望向前方,继续等待。 · 李窈打工打得心不在焉。 说是打工,其实就是诈骗。 刚好她手臂受伤了,可以去吸引受害者的注意力,然后同伙从后面偷走他们的手机或信用芯片。 李窈有点不情不愿。 虽然他们偷的都是公司员工,但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她在利用别人的好意办坏事。 她觉得自己的道德观很可笑,都干骗子的勾当了,还在乎这些。 世界上从未有过“盗亦有道”。 偷好人,偷坏人,都是偷。 只不过后者的说法,勉强能安慰自己破破烂烂的良心。 干完最后一票,李窈接过属于自己的分成,想了想,走到老大的面前,仰头说道: “那个……我不想干了。” 老大是个五大三粗的光头,脖子几乎跟脑袋一样壮实,相貌阴沉凶戾,听见这话,沉沉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