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相原早纪终于短暂摆脱晕头转向的社交场合,从热闹的谈笑声中抽身,端着一杯清水走到这座日式老宅的回廊上。
她刚刚被长辈们起哄着喝了点酒,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晕,但不知是不是身体素质好,她走到屋外被寒风一吹,立刻又清醒了。
夜空中的月光高悬,在回廊的木地板上洒下淡淡的银辉,她端着水杯,靠在立柱边看了一会儿月亮。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响动。
相原早纪的神色陡然凌厉起来,也许是职业病发作,她敏锐地侧过头,低声道:“谁?”
话音落下,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木板被踩动的吱哑声,一片昏暗中,一个人影渐渐显出身形。
相原早纪怔了一下,半晌放松下来,靠在立柱上道:“是你啊。”
来者的步伐顿了顿,从昏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相原小姐,您认识我?”
相原早纪随意地摆摆手,她重新回过身,依旧望着月亮:“叫我的名字就好——当然认识,我们应该算同僚吧?”
她补充了一句:“曾经的同僚。”
身影逐渐走到了她身边。来者穿着得体的西服,一头黑色长卷发,被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
伊织无我平静的目光从相原早纪侧脸上掠过:“我辞去公安职务的时候,您应该还没有进入警察厅。”
“我知道。”相原早纪抿了口水,“但认识你的那些同僚里也有人对我提起过你,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挺荣幸的。”
伊织无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似乎这才被调动起了一点兴趣,直接道:“方便问一问是哪位同僚吗?”
相原早纪过了几秒才回过头,有些兴味地看着伊织无我:“你很感兴趣吗?”
“只是好奇罢了。公安里依旧在职的、认识我的人应该不多了——过去几年里,很多人都死了。”
“......”
相原早纪半晌道:“我没有说谜语的喜好,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告诉你也没关系。”
“是星野警视。”她抬起眼,“你们曾经是同期吧?”
伊织无我神色几不可闻地一顿。
“恕我直言,我比她提早一年入读警校。”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同期。是在那之后,你们一起参加了某种……选拔?训练?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她似乎跟你很熟悉,所以应该是比较特别的经历吧。
伊织无我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神色从刚刚开始便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维持着那副八风不动的面具脸,甚至颇有礼节道:“这样啊。早纪小姐,能否拜托您下次见到星野君的时候,替我向她问好?”
相原早纪与他对视了几秒,终于点了下头,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身后忽然传来纸门被拉开的声音。
“你在这里啊,伊织。”
伊织无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属于少女的清脆声音吸引走。
大冈红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过来,少女茶色的卷发比刚刚凌乱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柔顺的状态。
社交场合之外的她看起来像某种露出柔软内核的小动物,大冈红叶半眯眼睛,说话间带点关西口音:“我有点困了,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伊织无我立刻道:“小姐平常的睡觉时间是晚上十点,现在确实有些晚了,相原小姐,您家里是否有——”
称呼又变回去了啊?
相原早纪挑了挑眉,她刚刚在席间已经跟这位大冈家族的小公主熟络了一点,这会儿也没推脱,直接道:“家里有闲置的别间,我带你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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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又过了三天。米花町除了雷打不动的凶杀案频发之外,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新奇事儿。
江户川柯南这几天上下学都避着波洛咖啡馆走,只是再怎么避也没法直接消失不见,第四天是个周末,他终于还是捏着鼻子顺了少年侦探团的意,跟几个小学生们一起走进了波洛。
三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在前面忙着点单,他和灰原哀跟在后面,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自从那天发现手机有些不对劲之后,他拜托阿笠博士进行了拆解,最终在手机里发现了一个定位器。这消息像个惊雷,一下把那天晚上在阿笠博士家里的两个假小孩炸了个人仰马翻。
但恐慌之余他们又有些庆幸,至少这只是个定位器,如果还有窃听器的话——他们之间关于组织的对话也许不多,但绝不是完全没有。
幸好只是定位器。
江户川柯南沉下眼。
但如果只是定位器的话,那么安装它的…...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现在那定位器还安安稳稳地安装在手机里,索性他每天的行动轨迹都安分得要命,毛利小五郎碰上凶杀案的频率高得过分,就算他偶尔去一次警视厅也不显得奇怪。
思绪闪回的这几秒,点单的人终于轮到他了,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和安室透灰蓝色的眼睛对视。
半晌他扬起笑容:“安室哥哥,你之前说好的,给我偿一点咖啡!”
安室透眨眨眼,他抱着托盘蹲下来,一下子凑得离江户川柯南极近。
后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他微笑起来,低声说:“好哦,但你不能告诉小梓小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嗯!”江户川柯南点点头,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手势。
他目送安室透走回柜台后,这才跟着少年侦探团往咖啡馆内部走去。刚走到一半,他脚步微微一顿,在角落的卡座里望见毛利兰的脸。
毛利少女似乎也远远看到了他们,她笑着挥了挥手:“柯南!还有大家!”
她话音刚落下,忽然,身边探出一个脑袋。
铃木园子揽着毛利兰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冲他们一笑:“小鬼们,一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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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音乐会吗?”
江户川柯南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望向发出这声疑问的青梅竹马。毛利兰舀蛋糕的手悬在半空,正有些好奇地望着铃木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