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让他活下去了?”安室透转动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关上手机的星野真弓。
“我不说他也会死,不如让他死得明白点。”星野真弓单手撑着头,“甚至就算组织最后没能成功杀死他,他也会在监狱里过得生不如死。”
“……?”安室透再次看了她一眼,经年累月的默契和对身边人性格的深刻了解让他没过两秒便了然道,“是这样啊。”
“你是故意的吗?”他平静道,“把他送到森谷帝二所在的监狱。”
“总要让那位建筑师有个机会复仇吧。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大概已经痛下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手染鲜血了。这对松本扬泰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星野真弓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亲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安室透又沉默下去。
星野真弓忽然向前俯身,拿过这辆租来的SUV前挡风玻璃下几支摇摇晃晃的小摆件:“趁着还有时间,简单复盘一下吧。”
她将一只银色的摆件放在左边:“琴酒已经私下同意了交易,但他也无法彻底避嫌,当场对他的BOSS翻脸,在后续的计划中,应该还会有他的直属手下出现使绊子。不过这些人不足为惧,甚至在关键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另一只黄色摆件被放在了银色摆件旁边。
“朗姆,介于他已经习惯处于中立状态,应该除了派你负责监视之外,不会再额外做什么手脚。”
安室透补充道:“他目前还在欧洲,明年三月前不会离开。”
“那么天高皇帝远,他再想管日本的事也只能靠你。四舍五入,朗姆就是我们的人。”星野真弓平静道。
她又将一只红色摆件放在离另外两只摆件稍远的位置。
“北美来的那两位小朋友还需要时间适应日本的形势变化,在年底前应该都只会旁观这里的争斗。说实话,光是那位华国人会参与到今晚的任务中,就已经有点超乎我的意料了。按照他们的行动逻辑,应该是更想当那个坐山观虎斗的角色的。”
安室透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摆件:“大概是北美的高层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向日本这边的人献献殷勤,掩盖一下他们的真实目的。”
“那两位小朋友知道他们所属的派系想要狮子大开口吞并组织在亚洲的根基吗?”星野真弓漫不经心道。
安室透笑了一声,没有发表评价。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斗争演变到最后,白兰地和其他组织在日本的’元老’被一个个消灭,琴酒一定会趁机收拢组织在日本势力,自己做那个山大王。到时候慕兰潭和赤霞珠如果还留在日本,那么他们大概率会成为琴酒捏在手里的人质。
也无外乎慕兰潭今天晚上被波本坑了一把都没怎么多加质问。真要到了那个阶段,他大概率还得仰仗波本从中调停。
星野真弓又将一只白色的摆件放在离剩下三个摆件最远的位置。
“至于俄罗斯人,幸好已经快刀斩乱麻地把他们踢出了局。”她抱起手臂,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不过,就算不这么做,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想掺合这件事。介于他们跟北美的家伙们一直都不太对付,事情演变到后期,他们应该会选择支持琴酒。也就是说,四舍五入,俄罗斯人也站在我们这边。”
安室透不禁笑了一下,“那样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站在我们这边?”
星野真弓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精通借力打力。”
安室透忍不住被她骄傲地微微扬起的嘴角逗得笑出声,这时,星野真弓忽然又严肃起来,继续道:“那么剩下的……”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黑色摆件上。
随后伸手,将那个摆件直接摁倒。
“Checkmate.”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们都清楚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好在[零]组已经为此准备了数年,只是一直没将手里的牌亮在牌桌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星野真弓继续说,“我猜到他们想这么做,但没想到这么快——黑田兵卫和星野健一想让我组个草台班子。我答应了。”
她提到自己生父的姓名时完全不带一点感情,并且似乎也并不介意顺带自黑一句。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不禁带点担心:“…...这样真的好吗?”
“喂,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星野真弓依旧直视前方,笑了一声,“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心理阴影会留那么久?我已经差不多定下人选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收到他们的资料。”
她顿了顿:“其实我也能理解。从警视厅到法务省,盯着部门的眼睛太多了,是时候再弄一个保密级别更高的小队了……特别是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我总不能老是那么高调地指挥神谷君和早纪给我卖命。”
安室透却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的细节,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最近三个月有再去见过泽田医生吗?”
“……”星野真弓抿了抿嘴,“你跟阵平怎么在这方面都这么默契?啊,前面右拐。”
“…...?”不去公寓?
星野真弓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嗯,去另外一个地方。”
她平静继续道:“前几天见过她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而已。阵平太大惊小怪了。”
“……”安室透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星野真弓忽然琢磨出了点不对劲来,默默侧头看了驾驶座上的青年一眼。后者平视着前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这一点本身就足够特别了。
她犹豫两秒,试探性道:“…...我最近有在好好吃药?”
安室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无奈道:“这我知道。”
星野真弓咂摸了一秒这句“这我知道”,半晌没想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能继续试探:“……至少半年内,我没有受过任何比二级轻伤更严重的伤?”
医学上的“二级轻伤”显然比常识概念里的“轻伤”严重很多。安室透却似乎也对此了然,闻言只是眉目更柔和了一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