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前面。 贺涟坐在椅子上,身旁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帮他解开肩膀上的绷带和纱布,清除掉手术伤口的脓水,再重新包扎好。 贺涟的视线从那监视器上收回来,将脱下去的白色衬衫拉上来,单手系着扣子。 女医生:“lory,伤口就算是痊愈,也会影响到你这条手臂的负重。” “我知道。” 他垂着眼帘,扣好扣子后,手放在桌边,轻扣着。 “她的身体怎么样?” “其余没什么,就是有些低烧,”女医生道,“没给她开药,先物理降温。” 她顿了顿,“但是听圆圆说她现在绝食,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营养。” 贺涟冷冷勾唇,“绝食?” 阿笙后续过来给贺涟汇报的时候,也是这两个字。 “姜小姐不吃东西,水也很少喝。”阿笙问,“要继续打营养液么?” 贺涟:“不用。” 阿笙:“那姜小姐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都知道的道理,她自己不知道?”贺涟反问了一句。 阿笙一愣。 她旋即明白了。 她转身朝外走,“若是姜小姐一心求死呢。” 贺涟这次笑了。 自他中弹以来,脸色就相较以往更差了,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都毫无血色,阿笙变着各种方式给他食补,却依旧如此。 贺涟说:“她要是想死,就叫她去死。” 他了解姜佳宁。 她不会死。 最起码,她不会允许自己用绝食这种方式死。 …… 姜佳宁从圆圆的口中得知,已经距离那轮船爆炸有一个多星期了。 她在船上,就这么昏睡着,睡睡醒来,再睡过去。 一直抵达M国。 她没有手机,甚至在房间里,连电视都没有。 这个房间就似是一个囚笼,将她困在里面。 她每天见到的人,只有圆圆。 就连阿笙自从她醒来后第一天见过,也就没有再来过了。 她梁旭两天,都是只喝一点水,她每天都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 她有几次有恶心的感觉,跑到洗手间去吐,胃里空空如也,吐出来的只剩下了酸水。 她撑在盥洗台上,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残渍,盯着镶嵌在盥洗台上方的高清玻璃镜。 她的头发杂乱的胡乱扎在脑后,脸色苍白的吓人,眼圈凹陷泛着乌青。 她似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手指死死地扣住那盥洗台的边缘,指甲几乎都被扣断掉。 这样的动作,用尽了她自己全部的力道,她的肩膀带动全身都在剧烈的抖着。 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下去。 绝食这种方式,只适用于在乎她的人。 可现在她的身边周围,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她用这种方式,只会是在伤害她自己。 她还要活着,她还要去见薛凛安。 姜佳宁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从胸腔内将那一股浊气给喷吐出来,又低头洗了一把脸,她甚至是用梳子梳理了一下长发,整齐的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中午开始,圆圆再端过来熬好的汤,她就开始吃东西了。 先是吃一点点流食,让肠胃适应一下。 圆圆高兴的蹦了起来,“姐姐你终于肯吃饭了。” 姜佳宁看着圆圆。 这个小姑娘眼神里的笑是真诚不遮掩的,真的是为她每天不吃饭而苦恼。 只不过,圆圆的学问很浅,对姜佳宁问的许多问题并不知晓。 她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外界的消息。 她想要知道薛尉廷那边的行动是否成功。 她想要知道囡囡的存在,是否会起到人证的作用。 甚至,她更想知道薛凛安的情况。 她现在闭上眼睛,全都是薛凛安从那船上掉落的一幕。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伍楷在,还有几个雇佣兵。 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佳宁越是感觉到焦虑,越是坐立不安,可接连两天,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除了圆圆,她看不到任何人。 她仿佛已经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中。 姜佳宁想了个办法。 一个夜晚,她吃完饭,将桌子上的碗筷和水杯全部都砸落在地上。 她的勃然大怒,叫一旁的圆圆吓得一声不敢坑,就这样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叫人过来!你滚出去!” 圆圆小声嗫嚅着,“姐姐你别生气,你……你先休息一会……”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姜佳宁将房间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她故意造出来的动静,就是想要人过来。 尤其是贺涟。 过了一会儿,圆圆进来打扫,“姐姐,你别生气了,如果是因为我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说。” 姜佳宁没有开口。 她的眼神看起来都很冷硬。 她知道不是圆圆的错,也许这个小姑娘在这里,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她现在不想去同情任何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门就从外面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