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斌陷入到回忆中。 “后来有几天过去,警方就找上了人,把人给抓了。” 薛凛安问:“那时,你在哪里?” 蒋斌痛苦的捂住了头,嗓音压的很低,若是不仔细去听,也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我……我最开始做了人证,我可以证明在案发当天晚上,江河郴和我在一起加班,可是那些人竟然用我的女儿来威胁我,我那时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我已经还不起了,徐盛就提出来帮我还贷,只要我能闭嘴。” 徐盛说这话的时候,刀子是抵在他的脖子上的。 那刀子渗出了鲜血。 “如果软刀子不吃,那就只能吃硬刀子了,我有的是办法叫你永远闭嘴。” 蒋斌那时就翻供了,然后带着妻子和女儿远走他乡十几年,一直到几年前,因为老父亲病重,才重新回来。 他痛苦的说:“我……对不起江河郴,但是我也别无他法……徐家和薛家家大业大,就连证据都能伪造了,我……” 他不断的摇头。 “我没有江河郴的那种骨气,我也……我有家庭,我还是……” 只是,时隔半年,江河郴被判刑的消息传来,那时蒋斌如遭雷劈。 他让自己不去想,等到事情风头过去后,他偷偷的回过一次青虞,他去了监狱,本想要去探监。 他终归是内心实在是煎熬,还是想要找江河郴说清楚自己的苦衷和原委。 可那时,却被告知,江河郴已经在煤矿做工的时候意外死亡了。 自从那天开始,蒋斌整个人就是在无时不刻的在煎熬,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甚至不敢去看心理医生,怕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会将自己陷入死地。 也一直到他在新闻上看到了徐家和薛家相继被查,他这时,也才对柯宏透露出来一丝一毫。 “对不起,”蒋斌移开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是哭的不行,“原谅我,我真的是害怕。” 鬼门关走过一遭,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他不敢。 薛凛安的双眼里遍布红血丝。 虽然是寥寥数语,可薛凛安却能感受到当时江河郴的无奈和坚持。 他低头看了一眼仍然在通话中的手机,询问:“即便现在,你还是不想出庭作证么?” 蒋斌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他的精神不太稳定,这个时候浑身都有些抽搐,柯宏便将人先给扶到了一间房内休息。 出来后,柯宏说:“他有很严重的精神焦虑症,每天都需要服药,需要缓一缓再问。” 薛凛安的手指攥紧了手机。 这时,周景润也才发现了薛凛安在通话之中的手机。 他有些愕然。 “你……” 薛凛安刚才在柯宏询问蒋斌开口前,就已经给姜佳宁打了电话。 这是姜佳宁的父亲,也是姜佳宁一心为着的人,有一些真相,他不能代她掩盖。 柯宏从手机里翻出来两份资料。 “这是这一年里,我找的当时在‘盛宴’上涉事的姑娘的名单,但是里面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走访了几个,她们都不同意出庭作证。” 周景润也曾经走过这条线。 非常艰难。 这事涉及到的是女孩子的声誉,她们现在已经重归正常的生活,自然是不想再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而且被自己的丈夫甚至是儿子女儿得知自己不光彩的过去。 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作为局外人,看着旁人,是会理解。 可现在,理解却依旧想要再试一试。 薛凛安将这边蒋斌的事先交给周景润,自己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去,才拿起手机来,放在耳边。 “宁宁。” 那边一时间没有声音。 但是薛凛安知道姜佳宁在听。 他说:“我知道,这些事的细节,你早晚都会知道,不如让你亲耳去听见。” 薛凛安听听筒内没有声音,他才说:“可现在我觉得我做错了,我该瞒着你。” 过了有十几秒钟,姜佳宁的声音才从那边传了过来。 “你没做错,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佳宁仰着头看向天花板。 她让自己的眼泪都倒回在眼眶之中,努力的睁大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没有哽咽。 “我只是觉得他傻,傻的可怜。” 为了别人,一些根本都不在乎这些的人,却被冤入狱,却含冤而死,妻离子散,让他们的小家彻底破碎了。 “值得么?” 这个问题,现在江河郴也没有办法再回答她了。 可是生的人,却永远无法去判断已死之人的对错。 第二天早上,经过一夜的思考,再加上早上柯宏对他的劝解,却终归是无果。 他对自己也是持一种放弃的态度。 “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本就是人的意愿。 如此,薛凛安便叫人把蒋斌送走。 薛凛安问:“你在江河郴那里看到的视频,有没有备份?” 蒋斌摇头。 他当时看见,吓都要吓死了,怎么可能还去备份那证据。 他忽然说:“但是,当时江河郴有可能有备份,他一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原版在入狱之后被销毁了。” 蒋斌离开后,周景润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