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的下达对天下的影响之大是难以想象的,真实的历史上,是形势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但是刘进的罪己诏却不同,大汉还是能战的,而且有许多人想要继续大战。 但是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天子罪己诏,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只能暂时安定下来,尊奉旨意。 但利益会蒙蔽一切,即便是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表面的平静之下,还有无数的暗流在涌动,随时可能掀起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巨浪,然后毁灭一切。 …… 昭城,洛宫。 洛无疾躺在床榻之上,听着自己的长子讲述,有关于皇帝下罪己诏的事,沉默了许久,他问了一句,“天子的心绪如何,有没有因为此事而一蹶不振?” 洛盛不确定的说道:“据说天子将宫中的乐师全部裁撤,停下了所有宫殿的修建,使百姓归家,不增加天下的赋税,缓慢的恢复朝廷的国力,这是正确的大道。” 洛无疾闻言轻轻摆摆手道:“天下的大事就在天子啊,难道忘记了周宣王的旧事了吗? 这是最不容忽视的。” 周宣王。 之所以能得到“宣”这个谥号,是因为生的早,若是在洛成洛宣公之后出生,定然得不到这个高等的谥号,若是在汉王朝对谥号如此严格的时代,就凭他后期的作为,大概率是个中下等的美谥,而且解释不会太好。 皇帝刘进和周宣王实在是太像了,都是文治不错,但是后期在战事上拉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最关键的是让朝廷威望和朝廷禁军遭受了损失。 洛氏虽然不希望朝廷一家独大,无人制衡,但更不希望见到地方作大,因为地方豪强更是一群该杀的人。 洛盛闻言一凛,周宣王之后可是大乱,而且周宣王就是因为战败,最终忧郁而亡,若是当今天子…… 刘进不要说嫡子,就连个皇子都没有,一个个的全是公主,大汉传承有序这么多代,难道要在这里混乱起来? 洛无疾道:“盛儿,你去找大总管,让家族关注一下长安,天子的性格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这么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现在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又下发了罪己诏,他真的能不在乎吗? 这是让我感到担忧的啊。” 洛盛领命转身走出,洛无疾躺在床榻上,微微皱眉盘算着,“北方的游牧三五十年之内都不可能恢复过来,没有足以毁灭诸夏的外敌,但我心中为何总有一丝丝的不安呢?” …… 长乐宫。 刘进再次从噩梦之中惊醒,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迷迷糊糊的走下床,走到外殿,来来往往的宫娥和宦者见状纷纷垂首行礼。 刘进此时敏感到了极点,他感觉宫娥和宦者之所以垂首是因为担心眼中的嘲讽被他见到,他是个丢人的皇帝,于是又转身进了内殿。 望着内殿中挂着的宝剑,刘进一下子眼红起来,冲上去摘下,然后开始乱劈乱砍,还低声怒吼道:“西南夷!禽兽!朕一定要杀光你们!朕一定要洗刷今日的耻辱!” 不知过去了多久,刘进累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的衣袍凌乱不堪,利剑随意的丢弃在一旁,脸上又流满了泪水,他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从高皇帝起,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武皇帝,连续四代明君圣主,每一个都是有庙号的天子。 孝文皇帝和孝武皇帝都是能够入选圣王的君王,身为孝武皇帝的儿子,刘进的压力实在是太大。 他担心自己拿不到庙号,他担心自己拿不到上谥,他担心自己的功绩不够,成为笑柄,所以他处处以孝武皇帝作为榜样,结果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朕还年轻,还有机会,只要之后能够立下功绩,朕就能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刘进躺在地上不断自己排解着,不断给自己打着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为朕更衣。” 直到这时,外间的宫娥和宦者们才敢走进,一群人鱼贯而入,然后就被纷乱的内殿吓了一跳。 众人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愈发的安静,走起路来就连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生怕惹怒了皇帝。 …… 大朝会。 这是在皇帝刘进下罪己诏后,第一次大朝会。 皇帝刘进将会在这次会议上,向全天下宣布新的大政方针,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朝廷的力量上,争取恢复到武皇帝时,连起大仗却不伤根本的程度。 群臣鱼贯而入,纷纷跪坐在两侧的席上,他们的神情几乎是相同的,全部都是面无表情,务必隐蔽自己的内心所想,但是互相交流的眼神,却透露了这些人心思迥异。 刘进走进殿中,群臣起身齐声道:“陛下万安,陛下万福。” “朕安,众卿安!” 刘进跪坐在上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道极高的年轻的男声,“陛下,臣有奏!” 一个年轻的官员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躬身行礼,然后朗声道:“陛下,臣有奏!”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骚动,有的官员在互相交头接耳,在猜测这是要做什么,有的官员一动不动,仿佛知道这一幕。 丞相立刻起身道:“陛下还没有说话,你就出列奏事,这是扰乱大朝会秩序,应当拖出殿去。” 年轻官员闻言冷笑一声,朗声道:“丞相,您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丞相一愣,只见年轻官员向刘进作揖朗声道:“陛下,我大汉是无上的天朝,纵然是匈奴这样的恶狼也只能匍匐在我大汉的脚下,西南夷,不过是山中的猴子罢了,居然能够战胜大汉,这难道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吗? 瘦弱的能够战胜强壮的吗? 赤手空拳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