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盛背负双手望着韩林离开洛府。 安阳侯韩林有些失魂落魄的望了身后的府邸一眼,他来到洛府是因为担心皇帝大规模查商税,会打击面太广,进而引起大乱,所以想要来询问一下洛氏的态度。 毕竟洛氏一向支持商业的发展,以农为本,农商并重就是洛文王执政的核心思想,这也是贬斥法家耕战体系的一个缘由。 但是回想着洛盛和他说的话。 “朝廷收税这是朝廷的权力,君侯你想要做个忠臣,那就全力去推行,若是担心天下大乱那就斟酌其中的度,在这里担忧又有什么用处呢? 一千年前,盛的先祖洛文公,在天子南征大败,王畿纷乱之时,依旧能够理清阴阳天下。 如今大汉的形势比之昔年邦周不知好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这番话就是典型有道理的废话,充分的体现了洛盛的态度,他不关注这件汉朝的内政。 这让韩林有些迷茫。 …… 长乐宫。 关于查收商税的方式方法还需要商量,刘旦性格颇为暴戾,径直说道:“关东一向有经商之风,尤其是齐地经商之风极重,先从齐地开始清查。” 众人闻言悚然一惊,悄悄的望了一眼皇帝,这真的是冲着去清查商税去的吗? 胶东王可就在齐地的郡中,还是当今陛下的兄长,这若是清查到胶东王的头上,那该怎么办? 或者说,这就是皇帝的目的? 桑弘羊郑重问道:“陛下,臣很是担忧啊,若是清查时遇到了天潢贵胄,那又该如何去做呢? 自古以来,未曾听闻过以下犯上而能顺利的,齐地诸侯王盘踞,这是臣不敢冒犯的。” 刘旦感慨道:“桑卿啊,你所说的是有道理的,但于国有利的,难道能不去做吗? 高皇帝的兄弟和子孙到了现在,还有王国的剩下几个呢? 大汉的诸王,大致都是孝文皇帝和孝武皇帝的后裔了,这难道仅仅是朝廷不愿意让他们永享富贵吗? 这是因为他们不思及祖先创业的艰辛,铸下大错,于是才有了今日啊。 昔年先帝废除五弟的王国,朕是亲眼见到的,朕知晓先帝不愿意那样做,但想要正天下人心就不得不如此。 现在同样如此,律法就在那里,而且凭心而论,并不苛刻,不去执行它,这是对的吗? 朕要做文皇帝、武皇帝那样的圣主明君,朕有克服一切困难的雄心壮志,还请桑卿和大司商带着朕的宝剑,前往齐地清查商税吧,不论是诸侯王,还是列侯,都交由卿来处置。 朕会在长安等着卿的好消息。” 刘旦的话让桑弘羊一震,皇帝的决心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大,这让他很是兴奋。 法家学子有的是能力,最怕的就是君主的支持力度不够大。 只要君主同意,他要让那些身居高位却只会打嘴炮的儒生们看看什么才叫做治国,什么才叫做强国。 让天下人知道一下法家为什么能结束数百年的纷乱,为什么能把儒生吊起来打。 “陛下,臣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刘旦淡淡说道:“桑卿,前往关东要带着禁卫军,那些关东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一群为了利益不管不顾的亡命之徒,若是折损了朝廷的大员,那可就不好了。” 刘旦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当初做藩王的时候就是这样,对这些诸侯王心里怎么想,他可实在是太清楚了,打起诸侯王来,那是一打一个准。 桑弘羊闻言一怔,抬头望向皇帝,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森寒之色,这让桑弘羊有些惊惧,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桑弘羊有些不敢想了。 但是他不敢想,却不代表其他人不敢想,皇帝要从齐地查起,虽然说是齐地经商最重,但是很多人都认为他就是冲着胶东王去的。 之前先帝就在他和胶东王之间犹豫,这一定是当今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这一幕使众人想起了昔年孝武皇帝时,九江厉王自杀后,民间有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这首歌或许更适合当今陛下和胶东王两人之间,因为九江厉王尚且有取死之道,胶东王是真的无妄之灾。 在天下无数人的关注之下,朝廷使团一路到了数千里之外的齐地,整个齐地都陷入了惶恐之中,这是因为齐地真的有许多人没有缴纳商税,基本上所有商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主家,看看要怎么才能顺利的通过这一次的清查。 桑弘羊到了齐地之后,直接就到了北海郡,选择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北海郡是旧齐地诸郡国中,朝廷势力最强的,只有寿光侯一人镇守,东侧就是胶东王国以及即墨侯国,西侧则是淄川郡和齐公国,一旦吕氏有变,不论是向东还是向西都很方便。 到了北海郡之后,桑弘羊没有半点耽搁,直接就开始清查这里的商人,一查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偷漏的数额之大,人员之多,简直丧心病狂。 “这么多的税款没收上去,大汉的财政是怎么维持这么久的?” 桑弘羊整个人都麻了,他这样的经济大师都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实际上很简单,汉廷的税率低,民间的商业行为自然就繁盛,现代社会很多国家为了刺激经济,都会实行减税政策,就是这个道理。 桑弘羊住在钦差的行辕之中,根本就不准备离开,因为他担心会有人刺杀他,关东素来有任侠之风,实际上就是一群不服王法的无业游民。 桑弘羊有无数的理想要实现,有无数的荣华富贵要享受,根本就不愿意以身犯险。 “上卿,布商王氏偷漏数额很大,他似乎与北海郡的官员有勾结,还有北海郡的其他豪族参与其中,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