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刘病已为母亲填上粥,他强笑着,但是眼底的愁绪却不能瞒过吕太后,吕太后望着自己这个相依为命的儿子,径直问道:“皇帝是因为阳长那个孽障老狗的事情而忧虑吗?” 吕太后一句孽障老狗就尽显刚强本色,阳长按辈分来说是她的姑母,但是她完全没有将阳长放在眼里。 刘病已面上带着些许忧虑说道:“儿子说坐法者绝不轻饶,但是偏偏就是阳长大长公主,她的身份实在是高啊,刚刚清查就遇到如此棘手的人,为之奈何。” 吕莹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厉声道:“皇帝!” 从即位皇帝之后,刘病已许久没有见过母亲这样了,他条件反射般的挺直了腰杆,垂首道:“母亲!” 吕太后的声音仿若金石,一字字砸在刘病已的心中,“自古以来做君王的,难道有十全十美的吗? 圣主明君难道天生就是圣主明君吗? 不过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摈弃了犹豫和顾虑,坚持自己的理想并实现它,这就是圣主明君。 你想要重现孝文皇帝的治世,你想要重建孝武皇帝的武功,结果现在区区一条老狗,区区一个冢中枯骨就让你不敢前行了吗? 况且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机会,伱竟然不激动兴奋,反而一副愁绪。 若总是如此,你还是安心做一个平庸的君王吧,就像是孝鼎皇帝那样。” 毫不客气的一顿夹枪带棒,刘病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听到大好机会,惊疑不定,羞惭道:“还请母亲教我。” 吕太后沉吟道:“阳长无非就是依仗着身份和孝道,让你顾及自己的名声和威望,投鼠忌器罢了,就从这方面打击她,听好了。” …… 元封元年,六月。 皇帝前往高帝庙祈福,群臣都很是疑惑,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历时一月皇帝重新出现,然后下达了谕令。 “踏踏踏!” 无数的马蹄声震破了已经沉静了一个月的长安城。 无数身着绣衣的御史再次出现在万民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绣衣御史往阳长大长公主的庄园去了!” 众人震惊。 之前被阳长大长公主所阻的绣衣直指,憋着一肚子气的冲进了她的庄园之中,樊立带着宫中的羽林军,直接破门而入,面色阴沉的颁布圣旨。 “上谕:自古以来有不重视亲戚而使得社稷长久的吗? 阳长大长公主品德恶劣、贪婪无度、残害百姓、动摇社稷、败坏国家,简直称得上是无恶不作,纵然是用大江大河之水也不能洗清她的点滴罪行。 虽然她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但朕依旧难以抉择啊。 维护社稷是孝,顺从长辈是孝,朕的德行和能力不足以从中抉择。 于是恭敬的请求高皇帝来决断,高皇帝给予朕回应,败坏社稷的子孙应该逐出宗谱,维护社稷的举动应当赞扬,社稷重于宗庙,宗庙重于君。 朕悲痛,不得不下令了,剥夺阳长大长公主的爵位,将她的名字剔除宗谱,收回历代先皇赐予她的庄园,清算她侵占的百姓土地,核查她身上的无数罪名,最后用汉律来审判她。 当刑则刑,当流则流,当死则死,唯此而已。 朕怀着悲痛的心情,希望诸位宗亲不要再触犯汉律,朕只愿意和你们共享富贵啊。” 圣旨一读完,阳长大长公主整个人都惊了,其他人更是身体抖得就像是筛子一样,不敢相信皇帝竟然要拿人。 眼见绣衣御史上来就要拿人,这个身着绫罗绸缎,脸上浓妆艳抹却依旧掩盖不住尖酸刻薄之相的老太婆立刻挥舞着爪子,尖声叫道:“放开! 你们是什么东西? 竟然敢来抓我? 我是皇帝的姑祖母,是孝武皇帝的嫡亲妹妹,就算是皇帝站在吾的面前,也不敢这样无礼!” 舞阳侯之子樊立见到面前这个让自己吃挂落的老太婆这么能多嘴,直接冲上前去一擒,将布帛塞进她的嘴中,按倒在地,大喝道:“绑起来,带走!” 阳长大长公主还在那里嘶叫,但是绣衣御史都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卿之子,皇帝因为孝道有顾及,他们可不怕,真的碰一碰,还不知道谁的后台硬呢! 樊立望着阳长大长公主富丽堂皇的府邸,冷笑一声冲着带来的士卒道:“看到府邸了吗?抄家!” 凶神恶煞的士卒立刻冲了上去,府中的女眷全部被赶了出来,听候发落。 …… 阳长大长公主是个贪婪而愚蠢的人,数十年的肆意妄为已经让她没了脑子,就算是被抓,依旧气焰滔天。 前来审判的官员不论说什么,她都是一阵怒骂,纵然是九卿重臣也不可能在她的身上用刑,更不可能暗中指使人逼死她,纵然面对太子都不曾这么棘手。 太子不过是刷经验的小怪,这位却是无处下嘴的刺猬。 更可怕的是,无数的皇室贵族前来给这位求情,负责审理的官员都不知道有多少家来给自己打过招呼。 虽然大部分都是渐渐没落的家族,但这些盘踞数十年的皇室贵族依旧不能轻视。 最关键的是,皇帝一直不发声,任由这些人串联,被很多人认为是私下允许,这让阳长大长公主更是猖狂起来,就连皇帝都不敢杀他。 出现的贵族豪门越来越多,审理官员的压力越来越大,皇帝终于出现了。 八月。 一封圣旨从禁中传了出来,一把宝剑从皇宫中被带出。 绣衣御史樊立再次出现,因祸得福,对皇帝的维护让他现在成了皇帝最亲近的侍御史之一。 阳长大长公主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