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赫敏从离我不远的地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抱住我,看起来她也才刚刚抵达。小天狼星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确认了我们的情况后,他看上去稍稍放松了一些。
“现在就剩比尔芙蓉和唐克斯罗恩这两组了。”他言简意赅地向我们解释,抬头看向了夜空,“比尔的门钥匙还没到,但唐克斯本来应该第一批回来。”
赫敏用手捂着嘴,低低地哼了一声。
“其他人都平安吗?”我这才发现已经变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它依然低沉得可怕。
小天狼星没有回答。
我猛的抓住了赫敏的手。
“乔治呢?”我的血压猛然上升,脑子嗡的一声,外界的声音似乎被一下子隔绝在外。
“你自己看吧。”小天狼星和金斯莱对视了一眼,转身大步向屋内走去。
我和赫敏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她与我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也抱着我的胳膊,像是怕我摔倒。
客厅里挤满了人,他们看到我都纷纷让开,尤其是哈利,他看上去简直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这使我心里的不安逐渐加重,甚至难以呼吸。
“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熟悉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莱姆斯侧过身,让我看见了那还笑着的面容——看到我的瞬间,笑容僵住了一瞬。
“哦亲爱的!”乔治用极其夸张的声音招呼道,“看见你这么精神可真令人高兴——你怎么还换了衣服?”
我听不进去,也没有心思回答他的玩笑。
就着灯光,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朵只剩一点还连在侧面的脑袋上了,原本正常耳朵该在的位置,现在是一个血糊糊的大洞。
多亏莱姆斯也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有腿脚发软地直接跌坐在地上,只是慢慢地坐在了沙发边沿。我拨开他散乱的头发,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血痂显然也被清理了,伤口目前的出血量和它看起来的样子相比,可以说不值一提。
“我没法让它重新长出来,是被黑魔法弄掉的,只能先止血。”安多米达柔声说。
“我很抱歉……”莱姆斯的声音有些颤抖,“斯内普干的,他一向擅长这些。我真希望当时以牙还牙地报复他,可是乔治受伤后,我只能尽力扶着他待在扫帚上,他失血太多了。”
“嘿!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这样说显得我们很没用!”乔治嚷嚷,“这种时候不用藐视敌人吧,就应该实事求是地说,对方很强,那么多人,我们能活下来还能保住半只耳朵说明我们实在是技艺过人,换了别人肯定不行。”
“我觉得换了我至少可以让耳朵粘得更牢一点,”弗雷德不太客气地评价,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快速地接受了这件事,“还好你们来得晚,不然就得听乔治从世界上所有关于耳朵的笑话里挑出了最无聊的那个。”
不知深呼吸了多少次才终于能完整地说出单词。
“斯内普?”我轻轻地问。
“神锋无影。”莱姆斯确认。
也许我可以。
我举起了魔杖。
“你没有打算把我的耳朵直接削掉吧,虽然它现在不太美观,”乔治欲言又止地说,“——削掉也行,下手轻点。”
“闭嘴。”我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顺便把他的脑袋摆到了合适的位置。
我不确定福灵剂是否仍在起效,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忍着本能的恶心,我把他的耳朵沿着伤痕大致归位(他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魔杖尖指向了伤处,我努力地回想起那个咒语。
魔杖沿着深深的口子移动着,第一次吟唱,终止“永久性”……并非错觉,也和那些强行封堵出血的咒语不同,伤痕变浅了;第二次吟唱,消除“削去”,让被削去的部分获取重新回到本体的可能;第三次吟唱,带来“疗愈”……肌体在新生,原本失去的组织在飞速地生长,将耳朵牢牢地重新连回了脑袋上。
“令人惊奇……”弗雷德首先出了声,“太酷了,你哪学来的这一招?!”
“白鲜……”我只来得及说出这个词,再也无法忍受,跑到一边干呕了起来,艾谱莉立刻用召唤咒招来了白鲜香精,莱姆斯和安多米达把乔治按在沙发上做了伤口的最后处理。
“你还好吗?”赫敏跑过来拍着我的背,递了一杯热茶和一块手帕,“虽然咒语也可以……但我想你需要这个。”
连道谢都说不出口,我拿过那块手帕使劲地擦着手。
血迹可以被拭去,但血液那温热的、滑腻的触感,和几乎失去生机的、残破的、但仍柔软的人体组织的手感,还顽固地残存在我的指尖。哪怕棉布已经把我的手指揉搓到失去知觉,它还停留在那里……
恶心,十足的恶心……
这份恶心并不因为那是我深爱的人而有半分缓解,甚至让我负罪感更深。
是我,是我提出了这个方案,才有了这个结果。
“真可惜,”安多米达似乎在检查乔治的恢复情况,“可能要留疤了,这个咒语厉害得很。”
“真可惜。”弗雷德也这样说,“这下大家都能分出我们俩了。”
“能长上就不错了,”小天狼星尖促地笑了一声,“当年我们就吃过这个亏,要不是……”
“你运气很好,”艾谱莉打断了他,“高空中居然还能保住耳朵没掉,茜茜又居然会这个反咒,这两者缺了任何一个,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把笔架在这只耳朵上了——喂你动作小点!”
乔治捂着半边耳朵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我旁边。
“你还好吗?”他伸手环抱住我,用胳膊支撑着我重新直起身来。
“不算太坏——和你比起来。”我有些虚弱地笑了笑。
“我现在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得意地说着,骄傲地摸了摸自己死里逃生的耳朵。
“吓到了?”他自然而然地牵过我试图藏在身后的左手,摩挲着我的指尖,“没见过你这么慌张。”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听起来这么得意?”
“不可以吗?”乔治理直气壮,“这说明你很在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