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容华的事出来后,皇后便借口身体欠安,将手中一部分权力分给了郑贵妃与静妃,让她们一同协理六宫。
皇后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
一是自己在备孕,不宜太过操劳。
二就是锦妃快出来了,她与郑贵妃向来不对付,如今更是有个公主傍身,若是两人再对付上,郑贵妃少不得要被她压一头,而自己又要备孕,很多事不能亲自出面,锦妃定然一人独大,搅得后宫没有安生日子。
所以她要给郑贵妃一些甜头,一些助力,让她面对锦妃时有足够底气,有抗衡的资本。
静妃么,懂分寸,识大局,可以充当润滑剂,不至于让旗鼓相当的郑贵妃与锦妃斗得太凶,能引导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内。
后宫虽是红粉佳人的聚集地,可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风起云涌的朝堂。
赵玉烟当了七年的中宫,吃过无数次亏,得到许多教训,才悟出“制衡”二字的重要性。
也正因悟透,才想出多放一些与那人形貌相近,或者姿容绝色的女子进宫。
就算那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高不可攀,但只要对手够多,总能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分走陛下一些心思,譬如懿嫔与秦才人。
只要陛下没为她彻底冲昏头脑,她身为中宫,就始终能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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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最近蛮得意。
不仅是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更重要的是她讨厌的纯容华吃了瘪。
她虽然没能抚养大皇子,但只要纯容华没得偿所愿,她就心满意足。
不怕不给我么,不是信誓旦旦说大皇子的母亲只有她一个么,不是以死相逼么。
哼!机关算尽算盘落空的滋味如何?骨肉分离的滋味又如何?
若不是陛下下了令,不让她们去缀锦楼探视,那她一定要当面奚落她。
陛下也很有原则,行事利落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更不感情用事,真不愧是被父亲看好的皇子。
正想着,郑宓晴忽然来拜访。
“恭喜堂姐拿到协理六宫之权!”郑宓晴笑吟吟祝贺道。
郑贵妃笑眯了眼,道:“嗐,又不是我一个人拿到,静妃不也拿到了么。”
“静妃岂能与堂姐相提并论?”郑宓晴表情十分不屑,道:“静妃已经不能侍寝,妃位已经到头了,哪像堂姐,日后生下小皇子,少不得要更进一步的。”
“说到更进一步,唉……”郑贵妃的脸一下子垮了,幽幽一叹,道:“陛下已经五天没来我宫里,也不知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郑宓晴忙安慰道:“堂姐实是多心,那日在缀锦楼,明明是纯容华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在先,堂姐驳斥她的话有理有据,别说我们,就是皇后娘娘说不定都暗自拍手叫好呢!否则她怎会把协理六宫的职权交给你。”
郑贵妃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但她毕竟比郑宓晴大几岁,又有了几年宫斗经验,对皇后的为人也有所了解,是以她考虑的要比郑宓晴更全面。
“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因素,”郑贵妃若有所思,悠悠道:“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她恐惧陛下对容德郡主的深情,害怕容德郡主进宫后威胁她的中宫之位,这才急着调理身子,想尽早生下嫡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郑宓晴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如今听郑贵妃一分析,登时醍醐灌顶,眼珠子一转,问道:“堂姐,你是怎么想到的呀?难不成你在仪鸾宫有内应?”
郑贵妃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还不算太蠢。不过,我的宫里必定也有别人的内应,除是除不干净的,只能尽量培养自己的心腹,用心腹做事。对了……”郑贵妃皱眉看着郑宓晴,眼神略有责备,“听说你对下人十分严苛,动不动就动手打人,有没有这回事?”
“有、有……”郑宓晴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解释道:“我只打过一回,且是那丫头惹我不高兴,气急了才打的,”
郑贵妃叹了口气,劝道:“咱们是亲姐妹,我才与你说句真心话。霞绡是从府里的家生子,没有再比她忠心的,你如今要比在府中对她好十倍才行。若是连她都非打即骂,以后哪个肯为你卖命?宫里不比家里,稍微行差踏错就要万劫不复,你要谨记,千万要收敛脾气,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明白么?”
郑宓晴从小就怕这个堂姐,如今更是理亏,更加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
郑贵妃还是很疼这个堂妹的,见她知错,也就不再追究,还留她在颐华殿吃晚饭。
饭后,两人坐下来饮茶。
珍珠抱着雪团在旁边玩耍,郑宓晴很爱这只雪白浑圆的小猫,每次来都要逗一逗。
想到饮完茶便要回去,郑宓晴把茶放到一边,抓紧时间陪雪团玩。
“我听大伯母说,雪团是云浅国进贡的圣物,只此一只呢,听说锦妃当初也想要,不过陛下还是赐给了堂姐你。”
郑宓晴抱着怀里的小猫儿,一下又一下轻抚它的身体,雪白柔软的毛触感极好,但郑宓晴最喜欢的却是它的眼睛,不是寻常的绿色或黄色,而是极其罕见的紫色,像紫罗兰的颜色,纯洁而高贵。
郑贵妃有些得意,当时是她与陛下感情最好的时候,便是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遑论锦妃那个贱人,也是她命好,安稳生下一个公主,否则哪有资格与她叫板,但一想到现在,郑贵妃登时泄了气。
以前风光有什么用,现在却是被陛下冷落,不知陛下可会厌恶了她,唉——
一口长长的气还没叹完,忽然传来一道天大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