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顺着季瑶珊的视线望去,惊奇地发现,这肚兜上的图案十分不一般,不是寻常的花儿草儿一类,而是几只形状丑陋的动物,不禁皱眉,“好端端怎么绣这个?”
季瑶珊拿起肚兜,得意地看了明姝一眼,煞有其事地介绍道:“不懂了吧?这叫“五毒肚兜”,专门用来给小孩祈福驱邪的。上面的几只动物分别是蛇、蝎、蜘蛛、壁虎、癞蛤蟆……”一边说一边指给明姝看,“这五种动物便就是所谓的五毒,小儿肉嫩血甜,时常被毒虫叮咬,肚兜上绣五毒,便可以毒攻毒,镇压毒虫。”
江悯芙笑道:“你倒有学识,连这也晓得。”
季瑶珊摆摆手,十分谦虚。
“哪是我有学识?实是我家绣绣也有一件,我姐姐为在端午节前将它赶出来,绣得腰酸背痛,我看不过,帮她绣了一部分,才意外得知其中奥秘。”
说到这,又“咦”了一声,道:“这肚兜不是应该在端午节前完工,好在节日当天穿么?你怎的到现在还没绣完?”
江悯芙将肚兜从季瑶珊手里夺回来,一边绣,一边悠悠道:“这不是来不及么,来得及我早给昭煦穿上了。况且书上都说了,一定要至亲亲手绣得才有效,我宁愿自己累点,也不要假手于人。”
季瑶珊刚要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让纯容华替你绣一部分,就被明姝适时拉住。
只见明姝微微摇头。
季瑶珊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好险,差点又要说错话。
一伙人一直玩到亥时三刻才各自回去。
皇宫除了御花园的路是石子路,其它大部分是花岗岩路,坚硬,平整。
然而这么平坦整齐的路,明姝却坐的晃晃悠悠,连瞌睡都给晃没了。
忍不住掀开帘子,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可刚一掀开,一股强劲的大风就直面袭来,吹得满头发丝狂舞。
平庆忙挡在明姝面前,道:“娘娘,今儿晚上风大,奴才已经让他们手脚稳健点,索幸离明光宫也不远了,只要再经过丽正宫与忘忧宫就能到。”
明姝点点头,摔下帘子,半躺在柔软的靠枕中,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一通捣鼓,倒把她的瞌睡给赶跑了。
桃叶掀开侧边的窗帘,递进来一把小铜镜,说道:“娘娘,整理一下吧。”
明姝接过镜子一照,不禁被自己狼狈的模样逗得嘿嘿一笑。
于是在微微摇晃的轿子内,一手举着镜子,一手理着凌乱的发丝。
可刚理好,原本只是微微摇晃的轿子忽地往地上一顿,轿子瞬间停了下来,几位轿夫也摔了个人仰马翻。
明姝没防备,身子往前快速倾去,若非反应灵敏,两只手及时撑住两侧的轿面,只怕整个人都要直接摔出轿子。
红豆惊呼出声,焦急地掀开帘子,急切道:“娘娘,您没事吧!可摔着了?”
明姝爬起来,面上已有怒容,皱紧眉头,呵斥道:“怎么回事!抬个轿子也这么不当心,一个个是怎么办事的!”
平庆也跟在红豆身后探出头,赔笑道:“娘娘,这风实在大的很,几位轿夫都被吹得摔倒在地,要不娘娘,咱们先在此地歇会儿,等风小点再走,或者去就近的宫里的娘娘居所坐一会儿。这风实在古怪得紧,奴才在宫里当值这么些年,还是头回见到能把轿夫都吹倒的风。”
明姝绷着脸问道:“现在离哪座宫殿最近?”
“回娘娘,不偏不倚,咱们的轿子正好在丽正宫门口停下。”
“丽正宫……”明姝低眉思索,忽而问道:“丽正宫是谁在住?”
“静妃娘娘,纯容华与许宝林。”说着,平庆往丽正宫敞开的大门处打眼一瞧,惊喜道:“娘娘,缀锦楼的灯还亮着,咱们先去纯容华那歇会儿吧。”
明姝紧抿着唇,紧锁眉头,当机立断道:“不行!别去丽正宫,也别管风大,现在就走!”
平庆知道明姝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赶忙吩咐摔倒的轿夫都起来,等到轿子重新被抬起后,嘱咐道:“那娘娘,您抓紧点。”
明姝点点头,两只手死死抓住两侧的窗沿,微眯着眸子,神情十分严肃。
虽然风还是很大,但明姝已经做好准备,倒也没像原先那样摔得猝不及防,只是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在重新起轿的时候,大风刮起侧边的窗帘,明姝透过窗户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乌云密布,本该圆润皎洁的月,在一层层浓郁翻滚的乌云的包围下,显得那样不可捉摸,于圣洁中透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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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妖风肆虐,宫外却一片祥和。
春香楼还是一如既往的淫靡。
景昂左右各搂着一个身姿婀娜,穿着清透的少女,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景昂在讨女人欢心上颇有天份,左一句右一句,把两个小姑娘逗得媚笑连连,一个劲儿娇嗔“公子坏”。
晏连城虽与景昂坐在一张桌子上,但着实瞧不上他这登徒子的浪荡样,干脆别过头,一边喝酒一边用双眼一遍又一遍在大厅内巡视,想撞撞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那个白衣剑客。
然而该遇见的人没遇到,不该遇见的反倒遇见。
晏连城不过匆匆扫视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十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喝多了,看花眼,然而当第二次扫过那个地方时,仍旧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登时瞠目结舌。
景昂见他直勾勾盯着一处地方,还以为他也遇到合心意的,醉醺醺打趣道:“稀事稀事!大情种终于不痴心,终于开始动情了?连城,快跟我讲,看中谁了,兄弟绝不与你抢,今晚的费用兄弟也包了,你今天就好好破了你的童子身吧啊哈哈……”
晏连城转过身,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恨恨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玩意儿?你先看看我指的那个人是谁!”
景昂被他这一巴掌打得醉意消散不少,后知后觉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他指的那个人后,还以为在做梦,忙揉了揉眼睛,这会终于瞧清楚了,震惊地嘴巴都要合不拢,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