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出去!” 没头没脸的棍棒雨点般落下,打在秦琴身上,疼得不得了。秦琴想要躲开,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动弹不得的。 软嫩的哭腔在她头顶响起,“不许打我娘……” 她被一个瘦小的身体护着,旁边似乎还有好几只抓着她。秦琴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又听到一个老成些的声音说:“族长,差不多就行了,别真弄出人命来,惊动了官差。” 就这样,哭叫声中,被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的秦琴被丢到了秦家祠堂门外。 祠堂外面,逃荒的族人早就整装待发,没有人理会路边的秦琴,反而一窝蜂簇拥到在她身后走出来的族长身旁。 烛火高烧,照得面黄肌瘦的族人们眼红红的。 迅速在族谱上划拉完毕,族长高声说:“秦大朗的败家女儿已经被族谱除名了!田产财物按族中规矩没入公中,各房都来个人,给我分了东西。抓紧时间上路。逃荒!” “是!” 秦琴没听完,就痛得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窗,隐约的天光在高处的两个洞洞透进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房梁上爬过瘦骨伶仃的老鼠。 “吱吱吱——”老鼠吓跑了,秦琴也清醒过来了。 她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真是悲催啊,她才刚刚带着兄弟们打完一场硬仗,挫败了跨国恐怖集团的阴谋。怎么就在庆功宴上被一块毛肚给噎死了呢…… 穿越过来的这个女人,也叫秦琴,和她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出头。三十出头的她人生赢家单身狗,而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古代,三十出头的秦氏已是三个孩子的娘…… 而且原主似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浑人,这不,闹得天怒人怨的,直接在逃荒当口,被族里除名了……秦琴想到这里,不由得缓缓合上了眼睛,第N次希望用意念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身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糯叽叽的小奶音:“娘……醒了……” 秦琴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坐在自己床边的黄瘦小豆丁身上,这个才三岁大的小不点是她最小的儿子秦夏。原身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随她姓,姓秦。 秦琴的娘难产,生下她当天就咽气了。她爹秦大朗也没有再娶,而是把她当宝贝般养大,一不小心宠过了头,把个丑闺女宠坏了。她胎里带了一条伤疤出生,又丑又混账,到了说亲的年纪,十里八乡没有人愿意娶她。 秦大朗一咬牙一跺脚,从牙行里买了个赘婿回来,跟秦琴开枝散叶的干活。就这么着,下蛋似的生了仨娃, 最大的那个,今年已经十二了,要搁现代也上初中了。现在,大儿子秦秋平正带着他的童养媳,在院子里做饭,隔着半掩着的门,可以看到才比灶头高一点点的童养媳静儿吃力地把小水桶里的水倒进大锅里,秦秋平蹲在灶前吹火。 看到秦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嘴上一声不吭的,秦夏慌了,站起身迈着俩小短腿,咚咚咚的往外跑,一边跑带着哭腔喊:“哥,哥,姐,姐,娘傻病又、又犯了!” 自从三年前秦大朗出意外死了之后,秦琴受了刺激,又添了个傻病。发起疯来,见人就打见人就咬。 听到秦夏的哭叫求助,秦秋平扔下吹火筒就跑进来,“娘,您怎么啦?是不是脑袋疼?” 明明才是个初中生的年纪,搁现代还滚在大人怀里撒娇呢,秦琴心一软,正要说话,脑子闪过的画面却是原主对着秦秋平又打又骂的画面。 原主心心念念挂念的是村头的小白脸李秀才,对几个孩子和自己的相公都不好。反而对李秀才母子跪舔得很,动不动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倒贴。 这次激怒了族长,在逃荒前夕连夜在族谱上除名,就是因为原主胆子大到想要偷祠堂里那件铜香炉给李秀才,结果当场被抓住,就地正法。 她能够拾回一条小命,全仗几个儿女懂事苦苦哀求,族长才网开一面。 就这,也是一顿狠揍,把原主活活吓死了。 想到这里,秦琴不禁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畜生!贱货!”再看向秦秋平,眼光越发多了三分温柔。秦秋平却是打了个冷战,偷偷打量她,眼底流过害怕:“娘……是不是不高兴了?” 难道这孩子被她打得多了反而PUA习惯了?秦琴一愣,装做平时的模样,板起脸说:“没什么!” 秦秋平看了她脑门一眼,失声道:“娘,您流血了!” “嘶拉——”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破旧的衣摆撕下一条布来,“娘,我给您包扎!” 多乖巧的孩子啊!秦琴好久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了,不由得心头一暖。但是感动归感动,当她看到秦秋平举着那条脏兮兮还闪着油光的布条,就要往她脑门上裹的时候,还是非常诚实地反手一推:“别!” 一推开,看到秦秋平受了惊吓的小脸,她又后悔自己太粗暴了。 谁知道秦秋平很习惯地,立刻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娘!” 秦琴反而过意不去了,放软了语气,说:“我没事。你们都到外面去,让我好好睡一觉就好!” 原以为会最少挨一个嘴巴的,没想到等来轻飘飘一句话,秦秋平意外惊喜,眼睛都亮了,脆生生地应道:“哎!娘。那您好好睡,等饭好了我再叫你。” 小心翼翼地把破败的薄被拉到秦琴胸口,秦秋平转身出了屋子,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 秦琴接受了现实。 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这次她没有试图用意念穿回去,而是在意识的海洋里去寻觅自己的随身空间。 在穿越过来的时空涡流中,她仿佛看到有个空间跟了过来……当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那空间大有玄妙之处。就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希望,想要找到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