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车上,走得慢腾腾的,习惯了的话倒还好,稳当。 一路上,秦琴不免套一些话,李大爷告诉秦琴,文兰河对面,靠着儋城的那边叫做金滩,靠着文州县这边叫银滩。这两条村子都被一伙船霸把持着,过河就只能坐他们家的船。幸好他们家只求财,规规矩矩给钱的话,也不会为难人。 “但是如果你身上带了什么稀罕货的话,那可就难说了。毕竟到了河心就是他们说了算的!何况如今荒年,这伙人越发无法无天了!”李大爷看着隐约出现在视线内的码头小镇,压低嗓子跟秦琴解释。看到秦琴紧张地攥紧了装着糙米的口袋,又安慰她道,“大娘,你不用担心。这点儿不值钱的糙米,他们不会打主意的!” 秦琴心里翻了个白眼,努力适应着“大娘”这种新称呼,勉勉强强地扯了扯嘴角,说:“穷家值万贯,这点儿米粮,得是我们家一家子的嚼用咧!” 李大爷点了点头,说:“你们儋城那边风水不好,得罪了龙王爷,每过三五年就闹一次旱灾,一闹饥荒就往我们文州逃,怪造孽的!” 秦琴耳朵不由自主一动,脸上若无其事的笑:“呵呵……” 原来,儋城县的灾荒是周期性的…… 那麻烦可大了。 算了,这也不是她人力能够解决的,秦琴心大,暂时把这些事放到脑后去。下了牛车又坐船,回到了儋城地界,眼瞅着荒凉许多。秦琴惦记着家里,把东西全都藏在空间里,轻装上阵,加快步伐往家里赶。 越走,一路上越荒凉,路边还时时见到有死人倒卧。就算秦琴胆子很大,到后来也不禁毛毛的,当她终于见到靠海村村口的大榕树时,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 只有一缕炊烟,那缕炊烟就是她家里的。 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仍旧用轮椅推着,秦琴加快步伐来到家门口,用力拍门:“我回来了!开门!开门!” 叫了老半天,门内才有了动静,一阵铁锁头打开的金属刮擦声,紧接着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睛。秦琴大叫:“秋官,是我,快开门!” “是娘!” “娘回来了!” “娘——” 随着秦秋平打开门,四个娃就跟四个炮弹似的,接二连三扑过来。最小的秦夏直接哭了,鼻涕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还直往秦琴身上擦。秦琴费劲巴拉地把秦夏从自己身上撕扯开,随手塞给他一块手帕,“小夏你用手帕擦哈,可不兴用娘的衣服来擦鼻涕的……来来,帮忙把东西拿进来!” 大家都看到她身前用轮椅装着的东西了,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 秦秋平心细,看着秦冬雪就地就要打开两袋子,一叠连声道:“嘘!嘘!先把门关上了!” 秦冬雪嗤笑道:“哥,你也忒细心过头了!村子里的人都跑光了,哪儿会有人看我们哦。” 对她的话当耳边风,秦秋平仍旧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秦琴说:“秋官做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空房子里,闹不好会有什么歹人摸进来藏身,反而比素日有人住的更凶险。来,都把东西拿进堂屋里。” 她既发了话,小的们就再无二话。 秦秋平看着那轮椅,疑惑地挠挠头,问:“娘,这是啥?” 秦琴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说:“给爹准备的礼物!” 说起来…… 某人呢? 秦琴目光落向了猪圈的方向,没成想明湛竟就坐在屋檐下,她一转脸,跟他目光对了个正着。明湛微微一笑,秦琴吃了一惊,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转念一想:我又没有干啥,干嘛要心虚? 于是才又推着轮椅走过来,对明湛粗声粗气地说:“来!上来试试!” 聪明如秦秋平,已在旁边欢呼:“我懂了,我懂了!有了这个带着轮子的椅子,就可以让爹坐在上面,自由走动了!” 秦琴微微一笑,说:“是这么个理。所以这个东西就叫做轮椅。” “喂,你要不要试试?” 这后面一句话,却是对明湛说的。 明湛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秦琴和秦秋平的对话,眼神微闪,似乎在思考什么。听见了秦琴的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秦琴把轮椅推到他身边,眼睛看着明湛。 明湛一脸不解:“?” 秦琴说:“需要我背你吗?还是你自己来?” 她也没有刻意强调“背”字啊,可是明湛麻溜利索的,用手支着身子,就把自己挪到了轮椅上。秦琴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开始教明湛怎么使用轮椅:“主要控制在这支杆上,向前推就是向前,向后就是向后。旁边这边一夹上,就可以停稳。” 明湛很聪明,一看就会。 再抬起头,星眸微闪,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掩上?” 秦琴一怔,顺着明湛视线垂眼睛一看,就跟手指被门夹了一般,整个人弹了起来把前门掩上,再把长途奔袭闹得松松垮垮的腰带系了个牢牢的蝴蝶结。 身体很诚实,嘴上却说得轻松:“咳咳,都老夫老妻了,无所谓啦!” 还促狭地冲着明湛眨眨眼睛。 明湛也没说什么,低头专心摆弄轮椅,没一会儿,就可以自如地控制轮椅了。秦琴看着开心,笑了,更开心的是秦秋平,拍着手欢呼:“爹能走了!爹能走了!” 一转脸孩子看到秦琴,不禁一呆,眼里害怕起来。 秦琴觉得奇怪,问:“咋了?” 就连明湛也转开了脸,说:“你房间里有镜子……” 秦琴摸了摸自己脸上,凸起的一大条肉疤痕,竖着穿过自己的脸。她有些恍惚,原来是自己太丑了,笑起来就更丑,把孩子给吓到了啊。 秦秋平低着头,做错事似的,支支吾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