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沸水般喧哗的乡亲们,顿时安静下来,支棱起耳朵,审视着秦瑟瑟。 秦瑟瑟慌了,她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省下来的。不小心混一起了……不行啊?” 抬头环视着乡亲们一圈,秦琴自己没急着下判断,只扬声道:“她说是她自己有本事找到的,我是没资格跟着族里逃荒的人,不知道各位乡亲,可曾有人能够出来替她作证?” 乡亲们面面相觊,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道:“今年城里白米多贵啊……谁家舍得用白米来打发人?” “对呀……横竖我去帮做小工,东家也只愿意用糙米结账的。白米……想都不敢想!” “我记得,村口秦老六他儿子好像去了梁大人家跑了个腿儿,是得了些白米的。后来也是进了公中了啊。族长明说了,除了生病的和五岁以下小孩儿,都不能动这白米。且这白米早就吃完了吧?” “不行,这事没完,我们得找族长去!” 立刻就有腿快的人,一路屁股冒烟带尘土的,直奔族长家里了。 大家都饿得眼发绿呢,怎地秦瑟瑟却能从祠堂里领出了就连族长都吃不上的白米?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眼见要惊动族长,秦瑟瑟急了,见势不妙想溜。秦琴打横一步,拦在她面前,说:“喂,泼脏水的时候嘴皮子得得的,这会儿却想溜人?你这是心虚了么?” 另一边,李秀才一跺脚,嘴里骂道:“泼妇!刁妇!不可理喻!” 嘴巴很硬,身体却很诚实地准备从另一个方向溜人。 谁知才跑出两步,又后退回来。 明湛打横举着一根绿竹棒,坐在轮椅上,缓缓向前,步步逼近李秀才。脸上风轻云淡,说话锋芒毕露:“欺负了我娘子,还想跑?” 明明坐在轮椅上的是他,但那气势却生生压倒李秀才不止一个头! 李秀才肉眼可见的弱了下去,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要过来。我、我可是秀才……我有功名在身的!” 这时候,他又退回到了秦瑟瑟身边了。明湛也就不再进逼。 秦琴说:“既然不心虚,那就一块儿等族长来好了!正好还我清白!” 扬手指着明湛,扬声道:“还有啊,麻烦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我的夫君是明湛!是我爹给我选好的人!别听那些贱人乱泼脏水,说什么我苦恋他,我一个妇道人家,名声还要不要了?我呸!” 李秀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睛乱晃,一抬眼,正对上明湛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他弱弱的道:“是、是她一直缠着我。你、你知道……” “啪” 明湛一竹竿打在李秀才身上,疼得李秀才“嗷”的原地蹦起三尺高。捂着被揍的小腿,李秀才不争气的眼泪都泛出来了,“你个死赘婿,胆敢打我?” 明湛淡淡的道:“敢污蔑我老婆的人,我怎么不能打?” 对方是男的,李秀才可就不客气了,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上前:“你先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就是个臭瘸子,地位跟蚂蚁似的赘婿,本秀才让着你而已!” “现在忍无可忍啦!” 他以为他不是瘸子,他能打得过明湛。 他想得美。 李秀才也忌讳那竹竿,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明湛狠狠扔过去。落点就是明湛脑袋。明湛腿不好,没法躲! 眼看明湛就是头破血流的下场,就有人看不过眼怒骂:“李秀才,差不多就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明湛手里的竹竿一挥,准确无误地把半空中的石块打飞,“嗖”的飞老远不见影了。也不过一眨眼功夫,竹竿一扫,就把李秀才“吧唧”撩了个狗啃食。 李秀才躺在地上,杀猪似的大喊大叫起来:“打人啦!杀人啦!瘸子赘婿打秀才郎啦!我、我要见官——” 乡下人都怕官,平日祭出这面大旗,在乡里横行无忌的。可今天真是邪门了,明湛和秦琴两口子,谁都没动。反而是闻讯赶来的秦族长,把这画面和说话听了个齐全,顿时气得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李壹珩,你给我再说一遍?” 李秀才大名李壹珩,自从考上了秀才之后,全村上下,也就族长和他老娘敢直呼他大名了。 眼见族长来了,原本趴在家里看热闹的村民,不由自主纷纷走出来。不大会儿,就把秦琴明湛李秀才秦瑟瑟连同族长围成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儿。 这下子走是走不掉了,李秀才只得拱了拱手,对族长恶人先告状:“族长。你来得正好,这个疯婆子又来搞我了。这……这我们才回来不到半天呢!还怎么安生过日子啊,还怎么安心念书赶明年的春闱啊?我这功名路被断了,以后怎么带乡亲们过好日子啊?” 他咄咄逼人的,族长忍不住暗暗皱眉,但问题最大的,还是秦瑟瑟手里的白米,他对李秀才说:“李壹珩,怎么我看到的,是明湛维护自己妻子,而跟你对峙。” 李秀才愣住了。 这画风不对啊? 怎么族长好像……不是站在他这边? 族长又说:“傻丫再傻,再不成体统,到底已经出嫁妇人。就算不在族里了,也还是我们靠海村的人。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在家里读圣贤书,光天化日的跑出来为难一个无知妇人。你好意思吗?啊?” 李秀才傻眼。 秦琴哼哼唧唧道:“就是啊,口口声声说我缠着他。哼,就算我从前脑子不清醒,挨了祠堂里那顿打,这会儿脑子也清醒了!” 仿佛福至心灵一般,突然一句:“我现在放在心尖上的,是他!” 话音刚落,一把搂住了明湛脖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明湛自己,也是明显地僵硬下来……还好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