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上前一步,说:“大娘,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一定听得懂我的话!本人不才,对《素问》《内经》也略有阅览,刚才冷眼旁观,深知大娘你若非对医书知晓甚多,断无可能如此信手拈来,配得如此多成效汤方,以治未病为用。” 秦琴一听,眼珠子转悠了两下,故意用粗重乡音说:“这位小哥,你说话咋跟唱歌似的咧?” 眼见那青年没完没了的,还想要说话。秦琴咬咬牙,伸手进背篓底下,把原本准备带去布店卖的绒花拿了出来,大声叫卖:“看看绒花啦!新款绒花,别家没有!二十文一朵,又便宜又好看啦!” “什么什么?什么绒花?” 秦琴换了一块干净好看的垫子,往原来的位置上一铺,摆出了绒花。顿时看热闹的爱漂亮的婆娘们一拥而上,母鸡挤鸡仔似的把那青年给挤得没了影。 ……世界终于清静了。 卖完了绒花,秦琴才收拾好了东西,离了圆形集市。按照约定的,去了南货店找明湛。谁知道到了南货店门口,却没见到人。秦琴进了店一看,恰好看到张掌柜的站在柜台旁边,拿了一把算筹,看伙计们点货呢。就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张掌柜的,发财好啊!” 张掌柜心情甚佳,笑眯眯道:“秦娘子,持家有方,驭夫有道啊。你男人刚才送了东西过来,已经走了!” 秦琴脸皮甚厚,听了张掌柜的话,脸上红都不红一下,笑嘻嘻道:“掌柜的真厉害,我还没有问出口呢。行行行,我这就去寻人。真是的,明明叫了他们在南货店等我……” 张掌柜听见她碎碎念,笑得更开心了,捋着胡子道:“喂,管夫君管那么严,可不行啊。男人嘛,就跟猫儿似的,总要趁着不注意溜达溜达,玩耍一下。何况还带着儿子,别的不说,爷俩去瞧个新鲜热闹,也是有的嘛。” “我又不是不许他们……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么?” “我看他们往文塔的方向走了。” 宝塔镇河妖,文兰河边,也有这么一座高塔。也不晓得哪一年建的了,塔里早就荒芜了,塔脚设了龙母庙,此外还有化纸炉之类的,从此也被人叫做了文塔。 于是这座塔,也就成了既保佑一方水患,又保佑读书人的所在,功能多样,一言难尽。 秦琴按照掌柜的指点,往文塔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明湛熟悉的身影,父子俩正边聊边走,其乐融融的。秦琴一声招呼:“阿湛,秋官。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秋平来到秦琴跟前,叫道:“娘!” 秦琴一眼留意到他怀里抱着的油布包,说:“咦,你们去买书了?” “娘,你怎么看出来的?”秦秋平说,“爹给我买了认字的书,还买了笔墨纸。花了不少钱呢!” 明湛对秦琴道:“你别介意……几个孩子都不曾认字,我想也不能当睁眼瞎,是时候启蒙了。” 秦琴道:“我不介意啊。读书认字本来就是好事情!” 眼瞅着父子俩双双松了口气。 不过,秦琴话锋一转:“但村里有地方念书么?” 明湛:“……” 秦秋平看着明湛:“……” 秦秋平弱弱的道:“爹,你不是说,有村学么?族长从前亲自当教书先生的……就算是李秀才,也是在那边启蒙的……” 明湛道:“闭嘴。” 秦琴懂了,哈哈一笑,说:“哈!现在族长忙着种他那几亩肥田,没空管村学啦!” 正想说无所谓,她来教也行,却被明湛截了胡:“既然如此,那就爹教你们吧。等明年开春了,看看村学能不能复办了,再正经拜师念书。” 也是个办法。 一家子商量停当,都觉得很有希望。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年头,家里始终得有一个读书人,才是翻身的机会。 秦琴拉着秦秋平的手就往回走,说:“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看书而已,认字而已,娘又不反对。既然买了回来,你们就要用心学。特别是你,你是大哥,要给弟妹做个榜样……” 谆谆教诲,一开始秦秋平觉得很惊讶,吃惊地瞪着秦琴,但看到秦琴是认真的,感动起来:“娘,我会好好念书的……” 远处飘来一句冷笑:“呵,乡巴佬,也配念书?” 轻蔑之情,听着那声音就可以想象出表情。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李壹珩和一名青衣秀才站在一起,旁边还有先前集市上看到那青年。 青年皱着眉毛道:“洛兄,少说一句罢。” 那个洛兄却是鼻孔朝天,朝着秦琴这边又瞥一眼,对李壹珩笑道:“知行兄,那妇人不是你们村的么?我记得那次去你们村子里玩,那妇人趴在墙头,痴痴的看着你。”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秦琴一脸懵逼,怎么又关了我的事? 李壹珩谄媚的笑着,嘴里唯唯诺诺的。那洛兄又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有这么块活宝巴心巴肝的。你别说,她人长得不咋地,送来的野味是真好吃。” 李壹珩继续谄媚笑:“好说,好说。您吃得要是顺口的话,过两日我再带一些回来。” 洛兄对着秦琴指指点点,嬉笑道:“还是她的吗?旁边的是不是她男人和娃儿呀?很好很好,有主的花儿啃起来更有味!” 他们说话声音不太高,但秦琴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撸起袖子冲到那洛兄跟前,左右左右就是几个大逼斗! “啪”“啪”“啪”“啪”,大逼斗的声音清脆无比,周围一阵骚乱。秦琴尖叫:“臭男人,死穷酸,编够了没有?” 洛兄捂着脸,杀猪似的叫起来。秦琴一脚狠狠踹在他膝盖窝上,洛兄应声倒地上,紧接着就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