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那中年男人严厉开口:“大学之道?” 胖墩儿结结巴巴道:“在……在明明……德……” “瞻彼淇奥?” “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 “……” “说啊!” 胖墩儿脑门上的汗珠更厉害了,中年男人那眼神,能活吃了他似的:“我们欧阳家,怎么出了你这等愚钝之人!” 这时,门打开了,和子辰领着两个小书童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深蓝长衫,头上同色的儒巾上,暗金绣纹闪闪发光,看着书卷气十足,很是出尘。两个小书童穿着一式一样的衣衫鞋袜,干干净净的。小院中的动静顿时停止,变得一片安静。 和子辰拱手,团团一个标准周到的四海揖,说:“诸位久等,请各位参加今日考校的小友随同小生进来。旁人留步。” 隔着门,可以看到横平竖直的摆放着三排小几,上面陈列着一式一样的文房四宝。 小孩们鱼贯而入的时候,秦琴发现这些孩子里,秦秋平竟然还不算是年纪最大的,有两三个看着十四五了,喉结都出来了,嘴唇上冒着小胡子。小的如那个欧阳胖墩,也有十岁了。秦秋平算是中不溜的年龄层,但显然是这些人里家境最差的。 秦琴倒是无所谓,她穿过来才多久,财富积累需要时间。 旁人显然不那么想,一不小心,挤到了旁边一个女的。那女人顿时瞪了秦琴一眼,捂着鼻子低声嘀咕:“哪儿来的乡下婆,又丑又脏的……” 秦琴:“……” 她很好脾气地说:“大姐,我臭不臭的不知道,你嘴巴倒是挺臭的。” 那女人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眼珠子瞪得有棉球大,怒气冲冲道:“乡下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股类似死鱼腥味的芬芳弥漫四周,不用秦琴再开口,周围人纷纷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 “好臭啊……” “真臭……这口气好重……” “看她穿得忒讲究,怎么买不起洁齿的青盐吗?” “不能吧……” 窃窃私语,嗡嗡乱叫,周围好像骤然多了十万只苍蝇。秦琴闭着气,看着那女人闭上嘴巴,才一字一顿道:“大姐,你肠胃是不是不太好?你嘴巴……真的很臭啊。” 乖乖隆的咚,猪油炒大葱。 被那女人正面朝着这么一喷,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得穿一回! 女人“嗖”的一下,抬起袖子遮住自己嘴巴,脸都绿了! 秦琴很好心地说:“这个呢,也不必太过介怀。鱼生火肉生痰,肥甘厚味吃多了,自然容易上火。胃火一旺,浊气上升,那嘴巴里的味道,自然就不太令人愉快啦。你到药店去抓十文钱莲子心,每天早上泡水漱口,自然可以缓解。切记只能漱口,莲子心极寒凉,不宜吞服,否则容易伤了身子啊。” 还是保持着抬袖捂嘴的姿势,女人憋得脸从绿色变成了紫,看起来很搞笑。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却凶光尽消,显得有几分可怜来。 秦琴又叹了口气,从空间里取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她:“压在舌根,含服。可以指标,不过不能治本。回头按照我说的法子,再找大夫弄点儿调理脾胃的药,好生调理哈。” 接过了薄荷糖,用袖子挡着,把薄荷糖放入嘴巴。片刻之后女人迟迟疑疑地放下袖子,含含糊糊道:“现、现在呢?” 秦琴哪里敢凑近去闻,不过周围人没有有什么异样,那就是见效了。 她往旁边让了让,说:“好吧,你的位置,还给你。” 女人道了声谢,站了过去,那周身的气焰早就消到九霄云外。 闹完了这一出,秦琴才发现明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再看看门内,架起了屏风遮挡住了考场,外头候场的家长们啥也看不到。 人生三大慢,等车、过渡、等人。 秦琴不太耐烦这么等下去,人挤人的也没意思,索性转过身,溜溜达达的出了静心园,找地方透气。 “记得左手边满眼绿意来着……应该是个花园。不知道能不能进去游玩一番……” 按照那带路门童的说法,在这边念书的百八十号人,个个都非富即贵,都是需要人伺候的主。 所以,外出的学子返回书院的日子。相当于现代的开放日,除了几处要紧馆舍之外,整个明镜书院都可以溜达、参观。 也有一些学子父母,因此趁机来走访一番。 这么说来,田如镜还是个开明的山长。 她认路能力极强,凭着记忆很容易找到了那个花园,这么一溜达,也就对明镜书院的整体布局在脑子里有了个差不离的印象。 这地方基本上是个轴对称的布局,进了前门,外面一圈是附带的建筑,包括静心园和这个花园。和前门在同一中轴线上的二门里头,才是正经的书院。 她上辈子没念多少书,这辈子也对念书的地方没啥兴趣,索性就在花园里欣赏那满园秋光。 “这儿好多中草药哦,有点意思哈。”秦琴被一丛蓝紫色的花吸引住了,蹲了下来,“嘿,蝶豆花?哪儿来的蝶豆花?” 这是热带才会长的植物,如今近了冬月,显得有点有气无力的。唯独那几朵蓝色的花儿,还在努力怒放着,倒有几分凄美。这些蝶豆花,是书院里某个先生从更南边的鹿回崖带回的。 琼州酷热,远离京畿,参加科举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惨烈无比。好多读书人也就是拿了个秀才功名,屡试不第之后,也就认命,另谋生路。田如镜有感于此,并没有让学生做书呆子,而是教授举业的同时,也会传授山、医、命、相、卜等术,让学生有个退路。 这处花圃,是个中药园,由散布各地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