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理直气壮,秦琴再作,就矫情了。 她探过身子出去,摸了一摸老黄牛毛乎乎的屁股,肌肉尚算结实,腿脚也是沉稳有力的,她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说:“那好吧。也算是给家里添置了一件大家伙。” 明湛笑了一笑,说:“这就对了。回头喂一把精细料,关三天,让它认认地方。不然这些老牛老马的,都懂回家的路,要是撞门跑了,谁也拉不住它。” “是这样道理。” 秦琴是真喜欢跟明湛商量事情,彼此都闻一晓十,一点就透的,省力不费事。 来到家门口,老黄牛一声:“哞——” 门内传来秦冬雪说话声音:“奶奶,有牛在叫,是不是爹娘回来了?” 秦四奶奶道:“哪儿能有那么快,天还亮着呢。从前也都是天擦黑了才回来的。来,先捞个酸笋。我去杀鱼,弄个酸笋鱼头汤,这个最开胃解乏。” 秦琴一听,不争气的眼泪都要从眼角流出来了,脱口而出高声叫道:“多放点水,我要喝汤!” 她一亮嗓子,院子里顿时响起了忙乱的动静。秦冬雪扑通扑通跑过来,打开了院门:“娘!你回来了!哇——” 不等秦冬雪的尖叫声落地,秦琴想要开口说话,底下又是一阵沉重撞击,一个暖洋洋的肉团子撞入怀里,低头一看,是秦夏。 秦夏小奶音:“娘——回来啦——” 秦琴抱起秦夏,好家伙,好几十斤的重量压得她身子猛地一坠,险些扭了老腰! 幸好明湛顺势接了过去。秦夏扭了扭日益圆滚滚的身子,并不要明湛抱,挣脱了落下地来,仍旧环住了秦琴的腰:“娘。” 拍了拍秦夏的小脑袋,秦琴道:“小夏乖,先到屋里去。让爹娘也进屋歇歇。” 明湛把车套卸了,自己牵着老黄牛先进了院子。秦琴领着秦冬雪和静儿把车上的东西蚂蚁搬家的搬进去。闹出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左邻右里。 吴月桂的脑袋在墙头上率先出现,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边咀嚼边饭粒子四处喷的喊:“傻丫,不得了啊,这黄牛是你新买的?咋买个这么老的?” “是啊!”秦琴说,“还不是家里要用,图便宜呗!” 她这一嗓子也不小,才反身回到门口的明湛听闻,就差点儿脚底绊着了门槛。男人摸了摸鼻子,“……” 冲着他促狭地挤挤眼睛,秦琴冲他露出个“你懂的”的笑容。那边吴月桂啧啧羡慕:“便宜?多少银子?多大口齿了?” 秦琴胡乱报了个数字,“十两,连车子一起送。我可是磨了半天嘴皮子的!” 明湛再次露出复杂的眼神来…… 梗了梗脖子,把嘴里的杂粮米饭吞下去,吴月桂咳嗽了好几声才好说话:“天啦撸,确实划算!可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傻丫,你可真的是入了秋的螃蟹,肉都藏壳子里哇!怎么样?这阵子成天往城里跑,是不是有什么好营生?能带你老姐我发个财不?” 秦琴笑道:“还能有什么好营生,大凡有一亩三分水浇地,能正经种个粮食什么的。谁耐烦往城里跑,看人眼色,挣俩活钱?不过是运气好,多卖了些山货、草药、干货罢了。好啦,你去吃饭吧,我这边还要收拾打点呢!” 看着她确实很忙碌的模样,吴月桂大声答应着,缩回家里去继续吃饭了。其他邻居没有她这地利之便,也就凑合着听了个墙角,算是满足了一点点好奇心。 把车子卸得清空干净之后,秦琴和明湛一个推一个拉的,齐心合力把车子拉回到院子中。多了一辆平板车,院子顿时变得逼仄起来。秦琴擦擦脑门上的汗珠,说:“牛呢?栓哪儿了?” 牛,被栓到了灶屋旁,这地方靠近烤炉,暖和避风,它温顺地吃着干草。秦琴摸了摸牛肚子,又摸了摸牛头,那牛抬起长睫毛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她。秦琴微微一笑,说:“你想跑?不好意思,到了我家,就没法跑了。你可是我男人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就安心在我们家呆着哈!” 一边说,一边往水盆子里放了些灵泉水,喂给那牛喝。 那牛闻了一闻水盆子,就跟得了宝贝似的,一口气把水喝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盆底儿。秦琴蹲下来再看了看它,那牛仍旧低眉顺眼的模样…… 而空气中的气息明显不一样了。 秦琴进了屋子里,明湛跟秦四奶奶说,冰糖和草药换了不少银子,有好几十两。 对于秦四奶奶等人来说,几十两银子已足够吓人了。当下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又是念佛又是朝天合十拜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谁能想到我这辈子能看到几十两银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叨叨了半天,转过身告诫明湛道:“阿湛,傻丫,钱财不外露。你们千万要收好了银子,以后要给秋官静儿圆房,要给冬雪存嫁妆,还要给小夏娶老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千万别大手大脚的!” 秦琴一口答应了,又劝菜,吃饱喝足之后,秦四奶奶非要烧热水,把她和明湛赶去洗澡。等他们洗好了澡,这才躺下一夜好眠。 …… 第二天,秦琴睡过头了。也是前天太累了,脑袋一沾枕头,就睡得黑黑甜甜的,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已没有人了。她还在考虑是要继续睡呢还是起来干活,又想到今天没啥特别的事,也就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窗外传来秦四奶奶一声尖叫:“阿湛,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尖得脱了调子,秦琴霍的就惊起来了,匆匆下床披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一看,看到秦四奶奶和明湛,都围在栓牛的角落里。 隔得比较远,看不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明湛的说话:“拿个扫帚和簸箕来,我扫扫看。” 不是吧,难道买回来一头病牛? 她昨天摸过牛身子,很健康,腱子肉也很结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