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过程,明湛很好脾气地在旁边陪着。伙计多看了明湛两眼,忽然压低声音对秦琴说:“大娘,你家这位,是不是当官的呀?” 秦琴:“??” 伙计笑道:“这么好相貌,肯定不是一般人!” 秦琴:……你够了,你比我还外貌协会。 不讲理那种! 不过明湛的相貌确实很出色,每次秦琴带着他出来,总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朝他看,就真的挺……挺能满足虚荣心的。 走出了布店,那个云锦突然之间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抓住明湛衣襟:“这位相公,求求你,买了我的东西吧?我妹妹病重,快要死了!” 明湛正专心走路,冷不丁被撞了个满怀,就很诧异:“什么?” 云锦哭哭啼啼的说:“相公,我名叫云锦,家住金滩镇。家里只有姐妹两个,原本靠着售卖一些绣品过日子。现在布店的人背信弃义,不买我的绣品了。我妹妹……我妹妹药不能停,求求你了,求求你!” 好家伙,被云锦有意无意挤一边去的秦琴,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姑娘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哭得又美又可怜。 这么好看又会哭的姑娘,生来就该是别人的白月光啊。 秦琴在一旁强势围观,忍不住好奇——明湛,会有什么反应? 明湛明显愣住了,日常跟钢铁直女秦琴打交道的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柔弱可怜的泪美人。云锦低下头,在随身带的精致布袋子里翻出一条刺绣帕子,抖抖索索的双手呈献给明湛:“你看看,我很用心做的。你一定会喜欢!” 雪白的湖绸帕子上,绣着竹枝和蝴蝶,构图匀称,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可是,秦琴很清楚,明湛平日压根不用这个。 他老人家模样看着清秀斯文,实际上擦汗从来都是一挥袖子的事儿。 看着那张帕子,明湛眼神有些移不开,问:“这多少钱?” 云锦回答响亮:“五两银子!” 秦琴:“噗……” 以今年这年景,一般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剩下三两银子就不错了!哪怕是好年景那会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靠海村里的村民也就能攒下个五两八两的银子……一家人省吃俭用三五年,才好翻修一次漏雨屋棚。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云锦姑娘造成了物价上的错觉? 但是……不对! 也许出于商人,又或者女人的直觉?秦琴敏锐地发现,云锦看着明湛的眼神不对劲,两眼发亮? 呵,她懂了,肯定是明湛这张格外干净的好相貌惹来的……人家姑娘以为他是微服出来玩的公子哥儿呢。 果然,云锦垂了眸,羞怯地开口道:“公子衣着朴素,想来也是那种茂林修竹一般的人物,这条帕子正合你身份。” 明湛一脸直男问号脸:“我?我什么身份?” 云锦热切道:“公子,你懂的!求求你了,我求求你帮帮我了,我妹妹真的好惨呢……她病得快死了!” 虽然这位的妹妹病得快死了是很可怜,可是秦琴感觉到一丝道德高地的寒冷…… 咦?啥时候被人架上来的? 明湛道:“我不需要帕子,我就一庄稼汉,家里种地的。你这帕子用料这么精致,绣工也是好,这么好的东西,我用不起。你另找买家哈。” 秦琴心里猛抠六六六。 眼瞅着云锦眼睫毛一掀,又要滚下泪珠子来,旁边开始三三两两的,有人看过来。秦琴也不能做壁上观了,上前一步,到了明湛身边:“阿湛,既然是这位姑娘等钱用,那就给个一二两银子就是了。” 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摸出一个小银饼,递了过去。 云锦怔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秦琴,好像秦琴在凌辱了她似的,后退一步,尖叫:“不,我不要!” 偏生明湛道:“行啊。” “不要!真不要!” “你别担心,”明湛好脾气地对云锦说:“我家里,我娘子说了算。你妹妹不是快要病死了吗,赶紧拿着这银子去抓药哈。” 秦琴把银饼子往云锦跟前送了送,“对呀,一两银子对我家也就是个菜钱,却能救命。我们家少吃一口肉就是了。” 云锦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闪开,气愤地喊起来:“我是卖东西的,我不是乞丐!” 黑亮的眸子,微微有了变化,语气也跟着变冷,明湛脸上表情可堪玩味,道:“可是,你强买强卖的样子,比乞丐还难看啊?” 云锦那张苍白精致的瓜子小脸,“腾”地红了。 一脸坦然,外加一脸耿直,明湛朗声说:“你看看,布店因你的东西不好卖,不收了。你就跟人家胡闹。现在我用不着这玩意儿,你还硬要卖给我,还卖五两银子。姑娘,你知不知道五两银子在乡下都能娶个大姑娘了?你这帕子,值吗?倒不如我做个善心,直接给你一两银子去救你妹妹的命,给我老婆孩子积德。” 秦琴脱口而出:“阿湛,你会说话就多说点!” 云锦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嘤”的一声,拿起帕子掩面奔走。 秦琴看着她背影,惋惜道:“阿湛,你把人家说哭了。” 明湛把纹风不动的一两银放回钱袋子里,说:“我实话实说而已,她哭啥呢。” “你不觉得她的绣的那张帕子很好看么?” “是很好看。”明湛老实承认,“可真不实用啊。她自己也应该知道,所以才看中我……结果看走眼了。” 秦琴承认,“你说得对。不过……你觉得她能找到主顾么?” “那就是……风骤起,吹皱一池春水了。”